誒，等等，雍正那麼突兀地要去東陵祭奠，雖說帶上了最不安生的皇后，但他難道不知道謹嬪也不是安生之輩嗎？？還特特將六宮託付太皇太后……

舒錦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不該再多想下去，否則……細思極恐。

翌日清晨，夏太醫便找到了——在蓬萊福海上飄著呢。

不消說，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張守法煞有介事地說：“都泡腫了，可嚇人了！”

舒錦擺了擺手，“敷春殿如何了？”

張守法躬道：“敦妃醒來後，又哭暈過去一回，最後只留了周太醫爲調理子。”

明明有醫更高超的陳院判——這小年糕可不是克己復禮，是信不過陳祺啊。畢竟，皇后雖也可以用院令，但院令也得給皇帝、太后、太皇太后診脈，所以皇后素日裡倒是所召陳祺請平安脈。

“對了，敦妃還想請您過去一趟。”張守法又連忙道。

“不去。”舒錦冷冷道，當老孃是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嗻，奴才明白了。”

“對了，太皇太后是如何置的？”舒錦又問，這個老太太素來明，只是事關謹嬪，也不曉得會如何抉擇。

畢竟這會子帝后都不在宮裡，就是最大的boss，若要趁機爲謹嬪掃清把柄，誰也阻攔不了。

張守法小心翼翼道：“太皇太后直搜查了太醫院和藥房，吩咐謹嬪閉門歇養，還著人六百里快急將此事稟報聖上，除此之外，便打聽不到旁的了。”

這些都是表面消息……

畢竟是歷經三朝，哪裡是一個小小妃子能打探清的？

“知道了，在皇上回來之前，澹寧殿上下需謹言慎行。”舒錦肅然叮囑道。

“娘娘放心，奴才省得！”

澹寧殿嚴謹門戶，幾乎不與任何人往來，哪怕敦妃三請四請，舒錦也巋然不。

直到三日後，雍正駕回到圓明園。

這回歸速度有些出乎舒錦的意料，也只當是雍正是太過關心小年糕的緣故，自是不敢往深想。

原想著此事與沒什麼關係，不想，雍正回宮翌日，便著前太監張麟前來傳話，“皇上有旨，請裕妃娘娘即刻前往萬方安和殿。”

舒錦：？？？

這關我事？

狗日的狗皇帝，老孃想躲個清閒都不行嗎？

“知道了，本宮這就去。”

萬方安和殿中，一如既往佛香嫋嫋，太皇太后與皇帝端坐上頭，除此之外宣太妃、皇后和著大肚子的謹嬪都侍立一側，甚至敦妃年氏也在——正被大宮芝蘭攙扶著，淚點點，啜泣幽微，著實好不可憐。

“臣妾給皇上請安，給太皇太后請安！”舒錦忙不迭上前給兩大巨頭磕頭。

太皇太后不似往日那般溫吞慈祥，眉宇間別有一疲憊和肅然，道了聲“平”，又對看向雍正：“皇帝，人既已到齊，便儘快置吧。”

置誰？舒錦默默嘀咕，連懷六甲謹嬪都來了，這明擺著是跑不了了，就是不曉得謹嬪是太皇太后傳召的，還是皇帝所召。

瞥一眼謹嬪，果不其然袖子底下已經暗暗攥了錦帕。

雍正卻看向了太皇太后：“這些日子，皇祖母可有查到些什麼？”

太皇太后默了片刻，旋即一咬牙一狠心，正道：“五日前，宣太妃謹嬪所託，曾親筆書信康親王太福晉，請出面遊說佟家，化解與夏太醫獨孫的恩怨。”

舒錦不愕然，太皇太后居然毫不包庇自己人？！

謹嬪也是難掩錯愕，一時間整個人陷了慌中。

太皇太后旋即便人將那封書信呈到了雍正跟前。

那信件的容，不消說是蒙古語，甚至還落了宣太妃的私印，自是千真萬確抵賴不得的。

雍正看過之後，只沉默不言，臉愈發幽冷了。

宣太妃神惶惶，謹嬪更是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容稟，嬪妾只是架不住夏太醫哀求，瞧著他一把年紀著實可憐，這才幫了他一把。”

雍正面冷肅：“哦？朕怎麼不知道，你竟這麼好心？！”

謹嬪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裡，“嬪妾只是不忍心看他子嗣斷絕……另外也卻有私心在，這夏太醫醫卓絕，曾保敦妃母平安，嬪妾也想讓他爲嬪妾保胎。除此之外，嬪妾一概不知。”

宣太妃見狀，也連忙道：“是啊，薩仁也只是想籠絡夏太醫而已。”

太皇太后忍不住合上了渾濁的老眼，如此愚蠢……哀家怎麼包庇？！

若不是太皇太后還在此坐鎮，以皇后子，只怕早就疾言厲問罪了，但今日倒是能忍耐，生生是不言不發，只看向雍正。

雍正面沉如水，雖明顯龍不悅，但還維持了鎮定。

“嬪妾也不知道夏太醫怎麼會落水而死，還請皇上徹查此事！”謹嬪艱難叩首，滿臉冤屈之。

此刻皇后能忍住，敦妃這個當事人卻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了雍正腳下，“皇上！若非幾位太醫醫高超，臣妾便再也見不到皇上了！還請皇上爲臣妾做主！”

敦妃泣淚連珠，哭聲哽咽。

雍正眼中又一抹不忍倉促過，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你且先起來，此事朕自會徹查。”

敦妃咬著脣，淚落連珠，看向謹嬪的眼神，只恨不得將其凌遲了。

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另外，哀家還在夏太醫的藥箱中搜查出了一紙絕筆書。”

說著，便見一個老嬤嬤將一紙淋淋的書奉上。舒錦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甚至都不敢去瞟一眼。

雍正在看過那書之後，只冷冷道：“皇后不妨一觀。”

皇后微微錯愕，忍不住看向那書，片刻之後，皇后臉鉅變：“這是污衊！！臣妾陪同皇上遠去東陵，又豈會做這種事？！這書一定是假的！”

舒錦暗道，只怕書的容是指證皇后的。

如此一來，倒是有趣了。

到底是皇后遠程控了這一切，還是謹嬪所爲、然後順手嫁禍皇后？

謹嬪立刻正道：“皇上若是不信，不妨調出夏太醫往日書信藥方對比，亦可傳召其他太醫過來辨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舒錦暗道，謹嬪如此自信，看樣子這書八真的是出自夏太醫親筆。

原來如此，謹嬪以救下夏太醫獨孫爲條件，買了夏太醫的命，還讓夏太醫留下書污衊皇后。

端的是好算計。

人證夏太醫已經死了，而這書，是唯一的罪證。

皇后也不傻，隨即也想到了這點，疾言厲怒斥道：“是你！是你指使夏太醫污衊本宮！他就那個一個獨孫，你以此爲要挾，讓加害敦妃，還嫁禍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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