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楚淵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就是了。
他剛吃完杏仁酪,羅遇便匆匆而來,道:「太后、陛下、諸位娘娘,殿中安好,還請貴人大駕臨。」
楚淵點點頭,起扶起太后,道:「走吧。」
他們倆個走在最前面,後面是貴妃和宜妃,再之後蘇輕窈自己一個人走一排,卻也樂得自在。
從配殿到正殿要走過廊橋,繞過殿前長廊,最後才會進勤政殿。
隨著婁渡洲的一聲「皇上駕到」,朝臣們紛紛起跪迎,場面異常宏大。
蘇輕窈沉默走在隊伍中,著四面八方過來的探究眼神,卻是一點都不慌張。
穩穩走在路上,每走一步都那麼堅定,彷彿沒有任何人能搖。
待到了殿上,楚淵先扶著太后坐下,然後便坐到了太後邊。接著,貴妃拉著一臉不願的宜妃坐在太後手邊,而蘇輕窈便坐到了楚淵邊。
待他們坐定,楚淵才道:「免禮,平。」
待朝臣們起看到殿中景,大殿中就響起一片嘈雜之聲,他們是不敢當著這一家子的面議論,可卻都很驚訝,陸續有人發出驚嘆聲。
蘇輕窈淡定自若坐在那,臉上甚至帶著淺笑,顯得從容不迫。
倒是被迫坐在貴妃下手的宜妃臉難看得很,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只能在那強歡笑,怎麼看怎麼彆扭。
今日忠勇伯也來了,瞧見這麼個安排,倒是沒說什麼,就連邊的驃騎將軍總拿眼睛看他,他臉上的笑也是紋不。
三品以上的朝臣看似不多,再加上皇親國戚勛貴世家,也林林總總坐滿了勤政殿,他們這一驚訝不要,殿中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得不樣子。
楚淵坐在寬大的龍椅上,把下面人的臉看了個清清楚楚。他也不生氣,只那麼輕輕冷哼一聲,殿中瞬間便安靜下來。
楚淵看了婁渡洲一眼,婁渡洲便端上來一杯秋白。
「諸位卿,今歲冬大寒,盛京、奉天等地天降暴雪,全賴卿們兢兢業業護衛一方百姓,你們的辛勞朕都看得見,也都記在心中。」
楚淵說罷,頓了頓,又道:「以此杯中酒,謝過諸位賢能,保我大梁永安。」
話音落下,朝臣們便紛紛起,端起酒杯。
「陛下萬安,大梁永安。」
語畢,眾人飲盡杯中酒,再度坐下。
楚淵大手一揮:「開宴!」
宮人們便魚貫進殿中,給朝臣上菜。
臘八佳節,第一道便是熬制一整天的臘八粥,這一場宮宴是蘇輕窈親自管的,便要求膳房盛一碗端一碗。
數十個粥甕在爐子上熱著,待臘八粥端到朝臣面前時,還裊裊冒著熱氣。
一陣濃香撲鼻而來,卻是臘八粥應當有的味道。
這半碗臘八粥下肚,一的寒意都被驅散,也緩解了腹中飢,這個安排倒很是巧妙。
朝臣們剛吃好粥,冷盤與熱盤便一起上來,熱盤的菜都是不怕冷的燒鴨等,便是這會兒已經冷了,風味也還不錯,這一頓宮宴倒是吃得朝臣很意外。
往年參加這樣的大宴,因為人太多,膳房也無法供應上,菜品大多都是冷的,油大的菜冷了以後就會黏在菜品上,品相難看不說,味道也特別難以下咽。
但宮宴是賜,再不好吃也沒人敢說出來,都是佯裝吃進去,每次都很難熬。
今日的菜品直接換了樣子,很有些人驚喜的味道。
忠勇伯坐在殿中,正慢條斯理吃那道果仁菠菜,這道冷盤不怕放,現在滋味浸到菠菜中,反而更好吃了些。
他正吃著,就聽邊的驃騎將軍小聲嘀咕:「這是換了主事娘娘了吧?」
他們都是老臣了,許多從楚淵祖父時便在朝中,大小宮宴參加過無數,今天這一頓時吃得最舒服的。
厲平帝的元后早亡,他篡位后也一直沒有立后,待太子迎娶太子妃,宮事就直接被到太子妃手中,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娘娘。
可以說,太後娘娘管宮也有二十幾年了,的習慣一直沒變過,大臣們早就習慣。
今日這一場,絕非出自太后之手。
驃騎將軍嘀咕完,便跟忠勇伯眉弄眼:「你說是左邊那一位,還是右邊那一位?」
忠勇伯目不斜視,繼續吃他那一碟果仁菠菜,他邊的伯夫人更是假裝沒聽見,慢條斯里喝粥。
驃騎將軍見他不理自己,嗤笑一聲:「得意什麼,總不會是你閨,瞧瞧都坐哪裏去了?」
忠勇伯一向都是笑瞇瞇的,平日裏也沒架子,跟人很能打一片,這種話不是沒人說過,也沒怎麼見他生過氣。
所以驃騎將軍這會兒不過隨口說一句,也不覺得他會當真。
然而忠勇伯卻是重重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
他平常都是一副笑面佛樣子,此刻沉著臉看人時,真是嚇人得,更別提他眼神冷冰冰的,好似盤旋著無數冰刃,彷彿能把人穿。
驃騎將軍臉上的笑掛不住了,他往右邊挪了挪,盡量離他遠點:「說笑的說笑的。」
忠勇伯垂下眼睛,淡淡道:「不可非議皇家事,將軍大人不知嗎?」
驃騎將軍哈哈笑了兩聲,轉過頭去不吭聲了。
忠勇伯瞥他一眼,重新端起那碗熱乎乎的粥吃。
還用問是左邊還是右邊的?簡直是個蠢貨。右邊的進宮那麼多年,宮宴可換過菜?自然是左邊那一位了。
忠勇伯抬頭遙自己那不的兒,不由嘆了口氣。這會兒還做這臉幹什麼?陛下今日一定有安排,還不如早早道一聲恭喜,也好能多幾分誼。
當年只有這個兒年紀相仿還未定親,忠勇伯只得送了進宮,卻不料跟娘一樣,眼皮子太淺,行為事一小家子氣,實在上不得枱面。
忠勇伯原本只是想同皇家拉近關係,現在卻只能祈禱不要犯蠢,別做下鄭家那樣帶累整個家族的禍事,他就謝天謝地了。
這麼想著,忠勇伯又看了一眼熱乎乎的臘八粥,不由嘆了口氣。
看看人家,第一步就辦的漂漂亮亮,拿人手短吃人短,這一碗粥吃下去,怎麼也要給點面子,不能當面說項。
被他誇獎的蘇輕窈,這會兒也在吃粥。
楚淵看著碗裏熱乎乎的臘八粥,發現他這碗裏沒有棗,吃起來一點都不甜,很適合他的口味。
倆人挨得很近,楚淵就笑著說:「特地給朕安排的?」
楚淵特別不喜吃用甜品,蘇輕窈很是知道他的口味,日常飯食也安排的妥。他沒想到今日宮宴蘇輕窈還沒忘了這一點,特地給他準備了不一樣的口味。
蘇輕窈小聲說:「我讓宮人打聽過,有消癥的大人們吃得都是不加棗的,陛下這碗是順帶的。」
楚淵:「……」
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朕?
蘇輕窈看他癟了,不由小聲笑了笑:「逗您的,大人們的是膳房的大鍋飯,您的是小廚房的砂鍋煮的,不一樣。」
楚淵這才高興。
和嬪就坐在蘇輕窈邊,離得不遠不近,卻是不知怎麼聽到蘇輕窈跟楚淵的小聲嘀咕。
待蘇輕窈坐回來用膳,就笑著說:「安嬪娘娘真是,難怪陛下和太後娘娘都喜歡您。」
蘇輕窈給楚淵丟了個眼,略往和嬪邊上挪了挪:「不過多費些神罷了,哪裏值得你這麼誇讚。」
和嬪道:「有這個心,就已然很好,這一碗八寶粥,我吃著比往年的都要好。」
今日的八寶粥也是蘇輕窈特地吩咐做的,從早上熬到現在,又濃又稠,自然極好吃。上菜沒多一會兒,下面的大臣們就開始誇讚,顯然也很喜歡。
倒不是眼皮子淺沒吃過臘八粥,而是因為主事的人有心,懂得恤下臣。這一點,才朝臣們心裏舒坦,覺得這一年到頭沒白辛苦。
「娘娘此舉,實在是高著。」和嬪淺淺看一眼,抿一笑。
和嬪若是真跟表面上顯示的那般和和氣氣,蘇輕窈現在就應下了,然而想到可能的份,蘇輕窈不由心中警惕,想了想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前幾日見親,聽聞你家中是嫂子來的?你母親可是有什麼不好?」蘇輕窈問。
和嬪沒想到還關心過這事,不由垂下眼睛,淡淡嘆了口氣。
「我二嫂進京說,母親近來犯了咳癥,加上北地苦寒,便有些熬不住。原本今年還想堅持過來瞧瞧我,這會兒實在起不來床,便只能我二嫂來一趟,這個月的家書還未收到,我這心也是一直揪著。」
蘇輕窈就跟著嘆氣:「唉,家裏長輩年紀大了,便是有這樣苦,你要相信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康復如初。」
和嬪用力點點頭:「多謝你。」
說話的工夫,樂者上了前來,開始奏起樂章。
因著今歲大寒,又剛過雪災,楚淵便沒弄什麼歌舞,只奏些佛樂,倒也還好聽的。
隨著竹聲響起,殿中便更熱鬧幾分。
朝臣們越發活躍起來,陸續有人起相互敬酒,這也是宮宴的常例,倒也不算違制度。
太后正跟陛下說著話,餘一閃,便看到瑜王妃寬大的影往臺上走,頓時皺了皺眉。
楚淵知道母親很煩,便拍了拍的手,以示安。
太后瞪了他一眼,轉頭就聽到瑜王妃掐著嗓子說:「娘娘今日真是紅滿面,彩照人。剛我我還聽謹郡王妃說今日菜換了,定是娘娘甩開手,不再心這些瑣事。」
瑜王妃若有所思看了看滿臉不高興的宜妃,又在淡然的貴妃臉上掃過,最後意有所指道:「也不知是哪位娘娘出的手,今日這菜當真很好,吃得人心裏頭舒服。」
太后卻不上這挑撥離間的當,反問:「瑜王妃那麼聰明,不如你說說,你覺得哪位娘娘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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