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二說，這雅房近來是你們常來，芝玉公子倒不曾面。他做什麼去了，可是深皇恩，得了大任務？」傅思瀅問。

「正是！」孫吾點頭，與有榮焉般笑道，「想必傅大小姐您也聽說了，北夏使臣將至。白傾羽被皇上暫時任命為司禮，統管北夏使臣到來前後的一切行程，還有招待北夏使臣的各種禮事安排，是以忙得不可開。我等也有好多日未曾見過了。」

聞言，傅思瀅一驚：「呦，司禮，這可真是個重任吶。」

也沒和父親聊起過北夏來使這方面的事兒，是以這般特殊的事兒，竟眼下才知。

想了想，調侃道：「皇上之前沒用過白傾羽辦大事，一上來就是這般重大的任務，還真夠信任他的。不怕他搞砸呀？」

孫吾和李興等人也生笑：「皇上怕不怕，我們不知道，反正我們是怕，所以才不敢登門看叨擾。」

傅思瀅點頭。

默了默，抬眼問：「那何長易呢？聽說他也忙去了？」

孫吾和李興一怔，在傅大小姐目前提起何長易自然要謹慎小心。

「是。」

「忙什麼呢？白傾羽是司禮，他呢？他一個監察史，也忙外迎客之事？」

「呃，這倒不是，」孫吾搖頭，「湖州出了件府庫銀兩丟失的大案，何長易領旨去湖州查案了。」

庫銀丟失，湖州……

回憶到什麼，傅思瀅倏地眉稍一，雙目沉下來。

聽說過這樁案子，是商勾結侵吞庫銀，案古怪，結果驚人，牽扯到朝中高。前世，負責審理此案的員好像是那位……即將告老還鄉的噠理寺寺丞。

因著途將盡，對於還能經手如此大案，噠理寺寺丞很重視。不畏場強權，親赴湖州，將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還好這事皇上沒打算善了，重懲了涉案的所有員，震朝堂。

最後，這位噠理寺寺丞備皇上的嘉獎賞賜，得了一塊「朕之英臣」的牌匾，風無限地告老還鄉，算是名留青史。

而這一世，這麼大、這麼重要的一個案子，皇上給何長易了？！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等案子查明，何長易要一飛登天？

瞬間，傅思瀅手得想打人。

幸虧今日問了一句，要不然等過幾日見到已經升為高的何長易，還得懵呢。

「郎俊松呢？辦案斷刑這種事兒，不是更應該給郎俊松？」傅思瀅向後看看，「他人呢，也忙著呢？」

孫吾汗，點頭：「是忙著呢，不過郎兄和白兄辦得倒是一回事，都是在為北夏來使的事兒忙活。」

聽到郎俊松和白傾羽一樣忙碌北夏來使的事，傅思瀅鬱悶的心所有緩解，很有興趣地問：「他做什麼呢，可有也被皇上提拔？」

「這個……」孫吾和李興對視一眼，小聲說，「提拔倒沒有，郎兄算是在忙碌分之事。他為將作監主簿，負責員的糧料俸食，這回就負責調配統籌為了迎接北夏來使而忙活的眾人……的口糧俸祿。」

話說得越來越小聲。

似乎在皇上眼裏，郎俊松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皇上都不把這號人記著，更別提會看重郎俊松通律法、善斷疑案的本事。

他們知道傅大小姐對郎俊松是很欣賞認可的，之前郎俊松和何長易都陞時，傅大小姐就有為郎俊松低抱不平，這會兒何長易都忙大案去了，郎俊松還在發揮不出天賦才能的雜事瑣事上忙活，傅大小姐自然還得生氣鬱悶。

果不其然，聽到郎俊松在忙什麼，再和白傾羽、何長易的忙碌之事一對比，傅思瀅真是氣得口發悶。

郎俊松對有點恩，今生自見到郎俊松，便一直把郎俊松當可以信任親近的自己人看。既然是自己人，怎能不為郎俊松不重用而生氣？

沒道理啊。

這三個人在前世的這個時候，都是無名之輩，郎俊松和何長易大概一兩年後開始平步青雲，白傾羽則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顯過聲名。

怎麼，今生變了？變郎俊松場沉沉，不曾浮起過，福氣和運都被何長易和白傾羽吸走了不？

初見時，勸郎俊松不該蟄伏等待時機，難道勸錯了？

那豈不是把郎俊松的運給勸沒的？

這怎麼行！

思索一會兒，見孫吾和李興等人神謹慎，傅思瀅輕輕嘆氣：「也罷，好歹是忙起來的。小事做得好，也能得重視，郎俊松算是給自己攢資歷了。」

他們紛紛點頭應是：「郎兄高才，早晚會有大場面施展抱負的。一時的機遇，並不能代表永遠。」

「我們還羨慕郎兄能忙正事忙得腳不沾地呢。不像我們幾個，哈哈，只能閑來無事、頭空談！」

能如此說，心態著實不錯了。傅思瀅看向孫吾等人的眼都很讚賞。

「郎俊松早晚能施展抱負，你們同樣也能。」

「承蒙傅大小姐肯定。」

「好了，不多說，你們進屋去吧，我與小姐該走了。」

孫吾等人退讓到一旁，拱手：「耽誤二位小姐的工夫了。」

「是我耽誤你們了。」

走了數步，淺蘇回頭看一眼那群年輕公子，湊到傅思瀅耳邊竊聲道：「倒都是些氣度溫和、五端正的，沒有那些一看便是賊眉鼠眼、蠅營狗茍的貨。」

傅思瀅知道淺蘇看人的眼力很準，這群年輕公子能得淺蘇的肯定，其為人品肯定無差。

只是，蠅營狗茍……

想到某個人，傅思瀅冷冷一笑：「真正蠅營狗茍的人，哪裏能你看出來他會蠅營狗茍。那種狠人，才能吃人呢。」

不太明白說這話的意思，淺蘇歪頭想了想，淡淡道：「我覺得他們好的，大有可為。」

冷不丁的，傅思瀅琢磨出點味道，斜眼看淺蘇，試探道：「覺得好的，你就讓你哥哥多和他們來往來往，也算是給他們提攜。」

淺蘇的兄長生明，戶部侍郎的嫡長子，從小到大來往結識的都是家子。能不能看得起一個人，就在於是否將這個人介紹給自己的親朋好友相識。

淺蘇腳步一頓，在傅思瀅略有深意的注視下，思忖片息，點頭，笑著說：「好啊！」

傅思瀅眉間一，稍微有一點點的意外。因為淺蘇回答好時，笑容實在乾淨。

淺蘇說：「乾脆咱們約好的初雪賞梅，我也邀請到他們吧？到時候我讓我哥哥再多找一些好友，更熱鬧，也能讓他們結識更多的人。」

真沒想到淺蘇如此言行合一。傅思瀅輕應一聲，當然沒有不贊同，只道：「隨你。」

隨即，淺蘇便讓侍去詢問孫吾李興等人的住或尋人之法。

侍去行事時，傅思瀅問：「這麼樂意你哥哥和他們往？不怕他們是一群攀附權貴的人，拿你哥哥當踏腳石踩？」

淺蘇搖頭：「怎麼會呢？我能從他們的神中看出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哦？什麼神？」傅思瀅很興趣淺蘇看人的眼力。

「就是……嗯，方才他們說起芝玉公子承蒙皇恩任為司禮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很真摯的羨慕開心，還有驕傲的，那種覺就是與有榮焉吧，不曾見誰出嫉妒之。說何公子能去辦大案時，也都如此。」

說罷，一頓，淺蘇加重了些語氣：「不這樣，在說起郎公子雖然也是忙碌，但只是在做著一些分的雜事時，他們沒有一個人流出奚落神。」

看著淺蘇明亮的雙眸，傅思瀅微微一怔，回憶著模糊的方才場景。

「明明有對比，郎公子的確暫不如人，可他們並不笑話，連半點嬉笑也沒有。反而是在聽到你問起時，有為友人藏拙之，甚至通過自貶來襯托郎公子的才華，這證明他們是真把郎公子看作朋友，真心護。」

說到這裏，淺蘇面欣賞：「對於得勢的友人，羨慕而不嫉恨，對於時運不濟的友人護且維護。能這樣對待朋友，為人自然沒有大差。」

傅思瀅靜思一會兒，點頭：「你說得很對。看來你的眼力是真的毒呀，幾句話的工夫什麼都能注意到。」

「是嗎？」淺蘇倒是沒發現自己的眼力有特別厲害。

……

見到衛蘭靈在錦相樓外被倒了一泔水的當晚，潤伊再去看清伊，被衛蘭靈死死抓住，被要求在傅思瀅邊當細。

清伊因為已經被衛蘭靈絮絮叨叨哭訴了好幾個時辰，所以已經認同衛蘭靈的想法，決定留在皇城陪衛蘭靈東山再起。

「讓我當細？」潤伊一臉驚恐，「我可不會當細！」

衛蘭靈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不著你做什麼，你乖乖留在傅思瀅邊福就好。全當你本來就是傅思瀅旁忠心耿耿的侍。討好、讓信任你，本就是一個侍應該做的啊！」

見潤伊還是不樂意，衛蘭靈又說：「你安穩住在相府里，我也不需要你幫我，你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逃出皇城東躲西躲地過日子，能比可以吃飽喝足睡得香來得舒坦嗎？」

聞言，潤伊面猶豫，問：「小姐，你真的不需要我做什麼？那我幹嗎要當細？」

衛蘭靈大氣：「等我需要讓你做什麼的時候，一定是我已經翻並且在這座皇城站穩腳跟的時候！等到那時，我不管讓你做什麼，你都不用怕！因為我能護著你！」

眼下場景，窩在衛侯府門前瑟瑟發抖，肚子不會咕咕還得多謝潤伊送來的兩塊餅子，衛蘭靈說這話著實沒有可信力量。

翌日，潤伊向傅思瀅描述昨晚的場面時，講到這裏，說得哈哈直樂。

「屬下假裝信了，畢竟之前對也算是忠心耿耿的，雖然比不過我姐姐裝得更像，」說罷，潤伊嘆口氣，「像條狗一樣流落街頭，竟然還有心思派細、埋長線，真是令屬下不得不敬佩吶。」

聽潤伊說完昨晚的事，傅思瀅心思靈活：「看來衛蘭靈在錦相樓門前了屈辱后，再也無法忍，打算掙扎翻了。能活過來也好，我很想看看，要如何翻。」

「對了，大小姐，」潤伊不以為意地說，「昨晚我臨走時，衛蘭靈漫不經意地問我，您邊的侍佳雪是不是還在府里。我說是，點了一下頭，也沒再多說。您說這是什麼意思？」

倏地，傅思瀅皺眉：「佳雪？」

由於驚疑，眼眸不安地晃幾下，再道：「是突然問的？你之前有沒有聽提起過？」

潤伊搖頭：「沒有。屬下是第一次從衛蘭靈口中聽提到佳雪，都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佳雪是誰。」

潤伊回到傅思瀅邊不久，佳雪又是心病重重地一直躲在屋子裏不面，所以潤伊對佳雪很陌生。

而認為現在，不僅是潤伊對佳雪很陌生，傅思瀅也要對佳雪很陌生了。

衛蘭靈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佳雪？

這一世，衛蘭靈在相府中借住的時日很短，而且一直境遇糟糕，傅思瀅不認為這種況下的衛蘭靈能撬了的牆角。更別說佳雪老實木訥，衛蘭靈一沒錢二沒時間心的，怎麼可能收服佳雪。

總不至於是結仇。

之前一直沒有提起過，突然提起，還是在衛蘭靈決心東山再次的時候？

此衛蘭靈非彼衛蘭靈，所以此衛蘭靈真正在意的佳雪，也有可能……不是這一世的佳雪！

咚！

心頭彷彿被一個重拳錘砸下去，震得傅思瀅整個人都繃起來。

前世，佳雪是衛蘭靈的人？！

不，不該這樣說！

不重視佳雪，前世佳雪被分到衛蘭靈邊服侍后，多年一直跟隨衛蘭靈，所以佳雪是衛蘭靈的人理所應當。

如此一想，問題來了。衛蘭靈恨骨，對和的親人施加了多惡毒手段！那麼，能得衛蘭靈信任並且一直重用的佳雪，還會是顧念舊主誼的老實丫頭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