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真是……

這還用得心生惡意，嫁禍本家？本家自己就有這個壞心眼！

在傅思瀅的滿腹憤怒中，打著微弱芒燈籠的本家人緩緩悄悄地進小宅院。

小宅院和本家之間的那道小院門，按理說是兩邊都有鎖。而今晚本家只將本家那邊的鎖打開便能進小宅院，可見本家人在前幾天將胡家的人趕走後，就將小院門上這邊的鎖給卸掉了。

還真是將這座小宅院完全看作是本家自己的財產吶。

「夫人，這裏黑咕隆咚的，又沒人，老奴有些怕。」

傅二夫人張氏的聲音冷冷響起：「怕什麼？這裏又不是死過人的葬崗，又沒有孤魂野鬼，有什麼好怕的？」

「太晚了，哪怕只有一隻野貓突然出現，那也很嚇人啊，」侍候婆子叮囑說，「您掉落的耳墜子，白日來尋更好尋，沒必要非得三更深夜地來找，這哪能看得見吶。」

正緩步在院子裏前行的主僕二人，忽而停下腳步，二夫人張氏扭頭，冷哼一聲：「哼，你還真以為我是來找什麼耳墜子的？」

「那您……」侍候婆子話語一頓，隨後驚慌，「老奴不願意相信您有別的打算，也不敢相信。您是傅家的二夫人，可做不得那種事！」

「呵，我做不得什麼事？眼看這日子都沒法過下去了，我還顧得上我是傅家的二夫人嗎？」

口氣略有凄涼地說罷，二夫人張氏突然惱火：「沒錢了，真的沒錢了！二爺被罷后，沒有了俸祿來源，之前為了避免二爺被流放坐牢，那銀子又像流水一樣送出去多。我要是還有厚的積蓄，至於來做這種沒要臉面的丟人事？」

張氏的話連旁侍候多年的婆子聽了都心驚，更何況躲藏在暗的傅思瀅。

傅思瀅自然驚愕。

能想到自二叔因為科考舞弊被罷后，二房一家的日子不會太好過，沒有了收，又得多加打點，肯定是會造手頭拮據。但，怎麼也不會認為能將二嬸嬸迫到「做賊」的地步。

至於嗎？

傅思瀅的想法和張氏旁侍候婆子的想法是一樣的。

侍候婆子當然知道這幾個月二爺和二夫人過得苦，但畢竟是侍候張氏多年的奴僕，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張氏如此行事。

「沒有銀子，就省著點花。您和二爺吃住都在府里，如今也沒有了人往來，不需要別的花銷，您不用多銀子，不能做這種糊塗事！」

「呵呵，不需要別的花銷……」張氏忽而苦笑，「一家人躲在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不需要別的花銷。可若是因此不需要別的花銷，我一家人如何還能東山再起，如何還能出人頭地？」

張氏轉，悲痛難過地抓住侍候婆子的肩膀：「我和二爺怕丟人，不敢出門，意禮出了那岔事，怕丟人，不敢出門，那薇兒呢？！薇兒難道也要怕丟人，不出門？唯獨不能啊！」

張氏掩面，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丟人。

「全家希盡系薇兒一人，得出門面，得出門際，必須得給自己找一個能幫襯上的夫家！我需要錢，我需要銀子給薇兒裝扮得像模像樣、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侍候婆子結結：「那、那可以去找老夫人……」

「找老夫人要銀子？呵，我可拉不下那個臉面。而且，」張氏以極其好笑的口吻反問，「你以為老夫人如今還看得上我們二房嗎？」

長長吐出一口氣，張氏轉，抬步便朝主屋走去。

一邊前行，一邊口氣輕蔑譏諷：「眼下吶，三房才是老夫人的心頭。傅文雖然小，可和二爺一比，好歹還是個。傅意山和傅意水兄弟倆個雖然平素因為頑劣活潑，不比意禮老夫人寵，可因為意禮被考十年，這兄弟倆個的前途竟也顯得明起來。何況，意禮還出過那岔子事，早就在老夫人心裏變了模樣！」

侍候婆子亦步亦趨，想要阻攔二夫人行事，見二夫人說得「有理」，又踟躕開不了口。

「想我一直嫌棄趙氏是商戶，頗為看不上這個妯娌。可如今三房有有、要錢有錢，兒子也爭氣，唯獨芳蕊比不過我的薇兒。我若是薇兒也被芳蕊比下去，我那才沒臉呢！」

「夫人……」

傅思瀅和潤伊靜默著，等張氏帶侍候婆子進主堂屋后，才稍微從房屋牆后出一點形。

潤伊悄聲道：「什麼意思，傅二夫人這是要是？」

傅思瀅沒說話，目不善地掃過主屋方向，再看向胡斐的臥房所在。正巧，孫丹出影，看準屋外沒人，如一道鬼魅般嗖地從屋閃出，還無聲地帶上了房門。

幸好張氏並不知道這些房間都住著誰，下意識先去了主屋，要是張氏正巧去了胡斐的房間和孫丹撞上，那靜還得再鬧得大點。

見孫丹出來，潤伊發出幾聲微弱的蛐蛐聲。孫丹聽到靜，循聲而來。

聽著旁的蛐蛐聲，傅思瀅耳朵一，新奇地扭頭盯向潤伊的：「你還會口技呢？」

「那是！行走江湖必備！」

「有空教教我唄。」

「好呀。」

孫丹來到二人邊時，聽到的就是傅大小姐要跟隨潤伊學口技的談。孫丹也是萬分無奈。得，看樣，子，傅大小姐是要把行走江湖、坑蒙拐騙的本事都給學了。

「大小姐，給。」孫丹將從胡斐櫃中找到的銀票拿出，給傅思瀅。

傅思瀅接過銀票，在手中甩一甩：「呦，還厚的。」

「是不。」

把銀票放進懷裏，看著主屋裏緩慢移的微弱燈，傅思瀅示意三人藏好，等著看張氏都能些什麼出來。

萬萬不曾想今日出門當賊，竟能撞上素來高傲的二嬸嬸也當賊。

可真是天下之大稽。這種場面下認親，一定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