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蒼嵐與傅思瀅在茶樓裏面閑坐了一會兒,暖和些許,由於還有繁重的公務在,不便多留,打算離去。
茗門茶樓正式營業,二樓也隨之開放迎客,傅思瀅擔心客人太多讓等會兒不好離去,便跟隨漠蒼嵐一起從後門走。
胡斐和胡婉婉百忙之中空來送。
「不用送了,回去照顧生意吧,」傅思瀅揮手,「虧得太多可不行。」
胡斐笑:「傅大小姐您放心吧,不會虧的!」
馬車先將傅思瀅送回相府,傅思瀅下車時正巧遇見乞丐大林不知從何回來,正彎腰打算繼續於院牆邊窩下。
皺眉:「眼看越來越冷了,真不知道他能不能過這個冬天。」
漠蒼嵐微微瞇目,冷聲道:「不用管他。」
其實,漠蒼嵐從在開封城開始,就有吩咐暗衛監視乞丐大林,一直到現在。雖然並沒有發現大林有哪些異常反應,但是暗衛的監視一直沒有鬆懈。
他不想讓傅思瀅多有擔憂顧慮,便沒有告知。反正只要大林一旦有任何異常舉會傷害到傅思瀅和相府的其他人,慕王府的暗衛會在第一時間將大林拿下。
「好生養傷,不要多轉悠。」臨走前,漠蒼嵐嚴肅叮囑。
傅思瀅目送他乘坐馬車遠去。回頭,看到大林坐在牆邊,他的頭並沒有扭看過來,端端正正的,但依然皺起眉。
大林沒有眼珠子,自然不需要扭頭看。他只需要隨時聽到靜就好。
本想不做理會徑直府,誰料進府門時,卻聽大林嘶啞的聲音響起:「近墨者黑,多行不義必自斃!」
傅思瀅腳步一頓,厭惡地扭頭看去。
「不要總是在相府門前,說一些神神叨叨又可怕嚇人的話!」
大林並不服:「如果不是做賊心虛,誰會覺得這些話是可怕嚇人的?」
說完,還桀桀地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聽得傅思瀅心頭髮,更生惡。
罷了,理會一個瘋子做什麼!
……
翌日,聽聞衛蘭靈在遊街示眾之後被送衛侯府時,是鑽狗進去的。衛侯不僅是拿此舉來辱衛蘭靈,更是直接在衛蘭靈的脖子上拴了一條狗鏈,然後又將人從府里拖拽出來,把狗鏈的另外一端釘在府門口的拴馬石上,真正讓衛蘭靈變了一條看門狗。
衛蘭靈每日清掃完皇城中的長街,就被帶回來栓在衛侯府門前。衛侯是恨極了這個毒婦,連侯府的威儀也再顧不得,扔給衛蘭靈一床又黑又破的棉被,再扔給兩個碗。
聽過孫丹的轉述,傅思瀅皺眉:「那不是和咱們府門外的大林是一般模樣嗎?」
晴音和孫丹一想,點頭:「正是。」
「就連那張臉也差不多是一樣的。經過了這麼多天的遊街,衛蘭靈臉上的傷已經破損到一定地步。本就難治,再傷上加傷,還要遭遇這般衛侯對待,最後結果恐怕會比大林還要慘不忍睹。」
傅思瀅無於衷:「小李氏和王老嫗這兩人呢,可有被府衙釋放?」
孫丹點頭:「已經放了,但是衛侯命奴僕將們攔著,任由們哭天喊地的,也不讓們靠近衛蘭靈。屬下有注意到清伊和潤伊跟在後面,抱著服、棉被、吃食和藥包,應該是們給衛蘭靈送去的件,哪料想衛蘭靈會被衛侯栓在府門口,連個能遮風擋雨的住都沒有。」
「沒想到衛侯也是個狠人吶!」傅思瀅慨一句,「我現在就發愁清伊和潤伊應該用什麼法子才能離們。這姐妹倆個當初算是賣給小李氏的,也不拿什麼工錢。現在小李氏已是囊中,兩個丫頭也養不起了吧?」
「不錯,聽清伊說,從牢中出來十天了,小李氏和王老嫗是一口饃饃也沒有給吃過,反而怪利用衛蘭靈給自己頂罪,罵逃獄逍遙法外。」
因為罪名主要是在衛蘭靈,皇上的降罪聖旨也是懲衛蘭靈,因而清伊就這麼忽忽悠悠地被無罪釋放。清伊出獄,衛蘭靈卻要遭遊街示眾的懲罰,小李氏和王老嫗哪裏會開心。
孫丹又說:「潤伊還曾在臨睡前聽到王老嫗和小李氏商量,日子過不下去的話,就要把們姐妹倆賣到花樓里去,換銀子來花。」
頓時,傅思瀅難地搖頭:「什麼人吶,清伊潤伊姐妹倆個模樣那般俏麗,不說給誰家做妾,就是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頭都是很值錢的,竟能想著把人賣到花樓去。」
剛一說完,忽然靈一閃:「誒,你說要是真的把清伊和潤伊發賣了,我不就有理由明正大買下來嗎?還能博一個施捨的名頭。」
「屬下覺得可行。」
「那就隨時注意著吧。」
知曉衛蘭靈在衛侯府鐵定不會好過,傅思瀅心中安寧許多。甚至惡毒地祈禱著上天快點下雨下雪,將衛蘭靈凍死病死在衛侯府門外,倒算乾脆,不會讓衛蘭靈多苦。
不知是不是誠心上天,這一天,還真的下雨了,雨勢不小。
剛開始傅思瀅還在幸災樂禍,等時間一長,著屋外連綿不絕的雨,傅思瀅的眉頭皺,眉眼愁緒頗重。
「孫丹,你說衛蘭靈是在淋雨嗎?小李氏捨得讓自己的兒淋這麼大的雨?別牽連了清伊和潤伊倒霉。」
孫丹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吧,衛侯府的人看著,不讓們靠近衛蘭靈呢。」
「這個時辰,衛蘭靈掃完大街了嗎?」
「唔,不清楚。」
瞧著青磚地上的雨水積聚一小灘一小灘,水面被雨滴叮咚晃,傅思瀅琢磨一會兒,悄聲說:「我想去看看。」
晴音一驚:「主子,您想去看衛蘭靈?」
「嗯。」
「可是現在正下著雨。」
「就是正在下雨,我才有心去看的窘迫慘樣。」傅思瀅幽幽說道,神十分冷漠,像是一個毫無同心的人。
晴音沉默,與孫丹對視一眼。
孫丹小幅度地搖頭,示意不能答應。
於是,晴音說:「那奴婢去稟報夫人?」
傅思瀅沒說話。
李氏肯定是不會同意去的。
沒事兒下著雨出門去看別人落難?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就在這時,「咚咚咚」,院門被敲響,打斷傅思瀅的思緒。
偏房外面站著的丫頭彩果和易思立即撐傘去打開院門。
頓時,一個修長拔的影隔著雨幕出現在院門口。彩果和易思雙雙行禮,然後易思轉高聲沖傅思瀅呼喚:「大小姐,是容辰爺來了!」
聞聲大喜,傅思瀅激地從椅上站起來!
等那道著墨藍短打的影靠近些許,一看,果然正是容辰。
「長姐!」
見傅思瀅就站在屋外,傅容辰呼喚一聲,趕忙大步跑近:「你怎麼站在屋子外面,不冷嗎?快進屋吧!」
一邊說,一邊收傘給後跟著的丫頭易思。
「誒,開門的這是哪兩個丫頭,我之前沒有在長姐的院子裏見過。」
傅思瀅笑笑看著弟弟:「是我從府中挑選新調院子裏的兩個丫頭,年長一點的彩果,年紀輕一點的易思。」
「哦,彩果和易思,」傅容辰撓頭,笑,「雖然怪怪的,但是還順口的。」
「快進屋吧。」
姐弟倆個進屋子,晴音則落後一步看向彩果和易思:「怎麼就你們倆個在外面候著去開門,佳雪呢?」
彩果說:「佳雪的有些不舒服,在屋子裏躺著呢。」
「不舒服?」晴音微微皺眉,「最近怎麼一直不舒服。你們瞧病得重嗎,有沒有找郎中看過?」
彩果眉頭一斂,似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年且活潑的易思則當即快言快語道:「我瞧佳雪姐姐雖然病得不重,可是病得花樣很多。一會兒頭疼頭暈腦熱,一會兒肚子不舒服、兩發、或者是脖子落枕,反正是沒完沒了。我也勸佳雪姐姐去看郎中,可是佳雪姐姐說看郎中太貴了,還是著扛過吧。」
話音剛落,就被彩果輕輕拍手警告一下。易思扭頭看彩果一眼,然後再看向晴音,嘟:「我應該沒有胡編造。」
晴音皺眉:「行,我知道了。你們就先回屋去歇著吧,等爺離開的時候,記得開關院門。」
扭剛要正屋,腳步一頓,又道:「回去提醒佳雪,不舒服就去看郎中,醫藥費我給出。」
彩果和易思對視一眼,彩果回應:「我會告訴的。」
等晴音進了正屋,兩個丫頭撐傘時,彩果口氣略微無奈:「你何必在晴音面前那樣說加佳雪,晴音是大小姐的侍,這話八是要轉告給大小姐的。」
「我可是實話實說啊,」易思不覺得做錯,「佳雪姐姐病了那麼久,又不是什麼下不了床的大病,怎麼解釋都說不通的。我可不會撒謊。」
「唉,你呀。」
屋,傅思瀅關切詢問容辰近來在慕王府中過得如何:「瞧你板又結實了許多,肯定每日都過得很辛苦吧?」
容辰笑得爽朗,雖然嗓音還是那麼難聽:「不辛苦,我已經習慣了!」
神欣地看著弟弟,傅思瀅笑容滿面,打心眼裏是疼:「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之前都是一大早或一大晚才回來的。」
「哦,本來今日是安排要去山裏的,可是下了雨,教頭便改變計劃說明天再去。正好我之前有抱怨過進山裏沒有厚服穿,教頭便允許我今天休息,歸家拿幾厚實。」
「對對,現在降了溫,天氣寒涼,山裏更是很冷的,你要多拿幾厚實。」
傅思瀅有些愧疚沒有替容辰考慮到這些,還容辰來往奔波:「有厚實嗎,暖和嗎?」
容辰攤手:「我剛回來,先去看了母親就來長姐這裏,還沒有回屋子去找服。所幸都是往年穿過的,肯定是暖和的!」
「走,我給你挑去。」
等傅思瀅隨容辰一起來到容辰的院子,李氏已經早早在屋子裏挑了起來,整理出一床來。
「這件厚實,這件也好,利索又暖和,去山裏穿這個最合適。」
李氏拿起服示意,容辰是個心眼的,只道說好,並不注意細節。傅思瀅則是上下一打量,冷不丁發問:「容辰大半年來長高不,這些服還能合嗎?」
李氏抓服,目上下打量兒子:「唔,應該沒差多吧?辰兒,你先試試。」
「哦。」
容辰接過服進裏屋,等換好,人還沒出來,聲音就先出來了:「不行啊,小了!」
「啊,小了?」李氏驚訝,「能小多?只差一點的話,你先講究著,娘明日再到制鋪找人給你做服。」
「小得好像不止是一點,」說著,容辰從裏屋走出來,胳膊踢踢,「短了一截,袖子也短了一截,而且上肩膀這裏得很。前襟扣子將將扣住,一脖子,勒得慌。」
一邊說一邊,傅思瀅和李氏一看,雙雙皺眉。哦,果然是小了。
「小很多,看來容辰的形的確是長高長壯不。」
被長姐誇讚高壯,容辰嘿嘿一笑,雙臂展開轉起一個大風車:「那是,我正茁壯……」
「噗呲」一聲!
詭異的聲音打斷容辰的自誇。眾人定睛一看,只見在容辰高高抬起胳膊的時候,兩邊腋下的布料經不住拉扯,自殘分裂了!
年高高抬起的雙臂在空中僵住,片息,反應過來什麼,趕忙夾胳膊。結果這麼一夾,膛綳起,瞬間,又是「啪啪」兩聲,前襟扣在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急速被崩開,彈在地。
「哦!怎麼回事!」
隨即,容辰尖一聲,像是一位失了儀態的貴族千金,夾胳膊、捂住領,花容失地急速轉跑掉。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等反應過來后,傅思瀅像一隻鵝似的,哈哈大笑,差點笑岔氣。
一屁坐下,拍著圈椅扶手:「哈哈哈哈,我英俊神武的弟弟也太勇猛了吧!瞧瞧這板是真壯實呀,崩破服崩開口子的,不費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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