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喚蕓嬪前來,就說宰相夫人和思瀅已經到了。」
太監彎腰:「是。」
傅思瀅與母親對視一眼,雙雙趕起再次行禮謝恩:「謝太后恤。」
太后揮揮手:「算不得什麼。哀家昨日便命人去知會蕓嬪,說你二人今日會宮前來拜見,命做好前來作陪探的準備。呵呵,那丫頭八現在已經收拾好在自個兒宮裡候著了。」
聽到太后親昵地稱呼蕓芷為「丫頭」,傅思瀅和李氏雙雙心中一暖,對於太后給予蕓芷的疼甚為激。
有皇上的寵和太后的疼,蕓芷在宮中的日子也算是能讓人放心許多。
「思瀅今日這裝扮真是不錯,明艷嫵,甚是人。」
見太后也對自己披戴頭紗的裝扮欣賞誇讚,傅思瀅不好意思地道謝,沒敢說這裝扮是遮醜用的。
「思瀅,近來你與嵐兒相得可還融洽?」忽然,太后發問。
而傅思瀅也不假思索,點頭應是:「融洽,未有不合。慕王爺幫我甚多。」
太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笑容更染幾分真心:「融洽就好。你呀,空跟他提一提親的事兒,不能總這麼拖著吶。」
傅思瀅臉上的笑容一僵,乾笑:「哦,呵呵呵呵,是。」
太后也有憂愁:「不過眼看要冬,天氣太冷,更是不方便吶。唉,好事宜早不宜晚,要不然就明年開春?總之快點讓哀家抱上孫子,天倫之樂吧。你和嵐兒也能出雙對、羨煞旁人呀。」
聽到「雙對」和「羨煞旁人」,傅思瀅臉上的假笑更甚,笑聲毫無真心:「呵呵呵呵呵呵……」
敢問真的會有人羨慕和閻王爺雙對嗎?!
好在,宮人的通傳及時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太后,蕓嬪到了。」
「快請進來吧。」
宮人在傅思瀅的旁又加一張坐凳,傅思瀅許久沒有見過蕓芷,心急地扭頭向外去,而不過片刻,便見一道婀娜多姿的倩影款款而來。
等蕓芷走近,看清蕓芷如今的打扮氣質,傅思瀅的眼眶一點一點放大,漸漸目瞪口呆。
當然,也不會直白地表現得那麼傻,還知道及時用帕子捂住自己的。
天吶,在印象中還是一個乖乖跟在後怯怯懦懦的小丫頭,搖一變,變了一位彩亮麗、容姿秀的後宮娘娘。
暖黃的宮,極為映襯眼下落葉繽紛的季節和蕓芷自文靜溫和的氣質,妝容也偏暖,整個人都溫善良起來。
挽起的長發梳麗複雜的宮髻,漂亮的金步搖、花鈿和珠玉將這份麗放大,相得映彰。
看到蕓芷活正是一位宮中貴主的模樣,一時間,傅思瀅的心中是百集、無比複雜。
慨妹妹的變化這樣大,也驚嘆妹妹能夠為人人羨慕的宮中貴主,更憐妹妹勝任了這樣的角。
正心中頗多慨時,忽然察覺袖被娘親狠狠拉扯。
回頭一看,便見娘親不知道何時已在一旁站立,眼神有些催促地盯著。
瞬間,傅思瀅反應過來,急急站起,與母親一同向蕓芷行了拜見宮禮:「拜見蕓嬪娘娘。」
畢竟份不同,蕓芷已經是皇上的人,傅思瀅和李氏見了便必須要行禮問安。
蕓芷見到母親和長姐的行禮問安,很是赧,速速走到近前,忙不迭地將二人攙扶起,嗔怪道:「上次便說過娘和姐姐見了我不用行禮問安,娘還這樣,真是令我難堪極了。」
李氏笑意盈盈地抓住蕓芷的手,哪怕只是幾日沒見,也目思念地打量二兒:「見禮是應該的,蕓芷娘娘總會習慣的。」
傅思瀅在一旁無聲地笑著,想來母親上次宮見到蕓芷的時候就行了禮,被蕓芷說了不用,這次與一同宮,更是二人雙雙行禮,蕓芷這小丫頭當然得慌。
蕓芷看向傅思瀅,糯糯喚一句:「姐姐。」
傅思瀅頓時笑意加深,與蕓芷雙手拉在一起。一張還沒說話,蕓芷就有些想哭:「我好想姐姐。上次聽娘說你傷了,我擔心得不得了。」
說著,後撤半步低頭打量傅思瀅:「哪裡傷著了,讓我看看,還疼不疼,養好了沒有?」
傅思瀅忙說:「崴個腳罷了,無事無事。我便是傷養好之後,才宮前來拜見太後娘娘的。」
看到傅家兩個姑娘姐妹深,太后很是並且懷念地說:「看到思瀅和蕓芷這般,哀家便想起自己當年還未宮時,與自家姐妹也是這樣彼此親昵關心。唉,真是好的過去啊。後來家中姐妹各自出嫁,幾年幾年見不到面,難得見一次,們又要顧忌哀家的份,剋制有禮,再也沒有家中的覺了。」
說罷,太后慨地深深嘆氣,帶著高不勝寒的孤獨和寂寞。
傅思瀅與蕓芷對視一眼,傅思瀅立刻給蕓芷打了個眼,示意蕓芷快說一些能寬到太後娘娘的話。
蕓芷皺眉一思,半天想不出怎麼安太後娘娘才好。
時機不等人,傅思瀅手中輕蕓芷一下,率先開口道:「規矩禮儀攔不住彼此關的心,太後娘娘不必為此介懷,您的姐妹雖然不能常常看您,但始終如您記掛著們一樣,記掛著您,有這份心意在便足夠了。」
說完,再次用力抓握一下蕓芷的手,提醒蕓芷順著的話中意思往下說。
蕓芷還是冰雪聰明的,在太后聽聞傅思瀅所說稍緩慨之時,立刻抓住要點,跟著安道:「表面上如何不重要,關鍵是要看心的。就像臣妾和長姐,就算長姐很久很久不來看臣妾,臣妾也知道長姐是念著臣妾的,這便夠了。」
姐妹二人的現說理令太后瞬息間便驅趕了憂愁思緒,呵呵笑著,道:「你們姐妹二人說得對,但哀家還是恩準傅夫人和思瀅往後見了蕓嬪不用行禮,讓你們省一些規矩和繁文縟節。」
聞言,蕓芷欣喜地給太後行禮:「臣妾多謝太后。」
傅思瀅則是與李氏對視一眼,雙雙平靜地謝過太后恩準。
蕓芷只以為有了太后的恩準,自己的母親和長姐日後便不會再拘泥於宮中規矩,而傅思瀅和李氏知道,太后的恩準只是一個許可,們日後見到蕓芷,該行禮還是必須要行禮的。
謝過太后的恩準,母三人在太後面前坐下閑話家常。太後向們炫耀侍弄的花草長勢茂盛,們也附和著對太后恭維誇讚。
好一會兒后,忽然有宮人前來稟報,說是連王前來給太后請安。
聽到連王來了,正和傅思瀅三人說得言笑晏晏的太后,面上笑意稍有收斂:「哦,對了,連王今日也是要來給哀家請安的。那喚進來吧。」
李氏及時提出:「太后,是否需要我等暫時迴避?」
太后揮揮手:「不用,他來待不了一會兒,說幾句話罷了。八啊,又是為了他那個小妾來的。」
小妾?
傅思瀅狐疑。蕓芷注意到長姐的不解,湊到傅思瀅耳邊悄聲說:「就是夏素昔。連王這段日子來給太后請安好多次了,每次都是為了夏素昔的事而來。」
傅思瀅略微皺眉,低聲音:「夏素昔有什麼事?」
蕓芷的聲音更輕了:「連王想要給夏素昔一個名分,不要夏素昔當妾。」
這個答案令傅思瀅驚疑不已,臉頰都起來,不敢相信地看向蕓芷:「啊,真的?連王真是這麼想的?」
見長姐也被驚到,蕓芷撇撇:「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連夏素昔這種人都能原諒,看來是被迷得不輕。夏素昔真是好手段。」
由於在巫蠱一案中,夏素昔製作巫蠱小人想要嫁禍傅思瀅,置傅思瀅於死地,甚至還有傷及太后和詛咒連王不得好死的行為,夏素昔被皇上下令抬連王府中為妾,甚至夏太傅也被強行告老還鄉,從一介頗有名的重臣變一個無人可憐的舊臣。
夏家有以不適為由想要躲過責罰,最終還是無用,夏素昔被皇上強行連夜送連王府。
最初可是聽聞連王頗為看不上夏素昔的,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就願意為了夏素昔來多次向太后求。
遠遠看到連王出現,傅思瀅和蕓芷、李氏立刻噤聲不再言語,省得被連王注意到給自己惹上麻煩。
連王大步走到近前,見到太後面前還坐著三個人,本不以為意,以為是哪三個後宮妃嬪來給太后請安的,可等定睛一細瞧,發現是宰相府的母三人後,臉刷得一下就變得難堪拘束。
也不知是為何。
「兒臣拜見母后。」
「起來吧,」太后悠悠道,面上帶著不那麼真心的笑,看著連王,「今兒怎麼想起來看哀家了?」
連王畢竟不是太后的親生子,哪怕平日里多來看太后、常給太后獻寶,太后也不過是相比於其他非親生的兒子,多看中連王一些。
而這些偏好,恐怕很快就會因為連王一直給夏素昔求而收回。
連王明顯是察言觀的能力不夠,到了此時都沒有注意到太后的笑容不那麼真心,還笑嘻嘻地回道:「兒臣思念母后,便特意宮前來看母后。正巧昨日有尋到幾樣特殊的花種,知道母后喜花草,便一同帶宮來,獻給母后。」
雖然眼神有問題,可獻寶的眼力還在。
而在聽到連王說有特殊花種的時候,太后的神中多了幾分好奇和真心:「什麼特殊的花種,還值得你不辭辛苦地帶宮來。」
「母后看過便知道了,」連王嘿嘿一笑,扭頭對宮人比了個手勢:「抬上來。」
宮人應是,然後吭哧吭哧地搬上來三盆奇花異草。
太后見了第一眼,便喜不已,離座走到花草旁邊細細觀看:「真好吶,這盆花開得像蝴蝶似的,這盆的紅草葉芳香不已,這盆看著倒像是小小的翠竹,很是巧可。」
見太后喜歡,連王笑意更深:「母后喜歡就好,您最侍弄花草,這三盆花草放在兒臣府中便是暴殄天了,還是安置在您的順安宮中更為合適。」
對連王的話,太后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在連連欣賞過三盆花草后,慢條斯理地示意宮人給連王賜座看茶。
「哀家可是無功不祿,你這小子心思細地送給哀家三盆奇花異草,說罷,想求哀家什麼?」話語一頓,太后又目深深地看向連王,「可不準說一些故意惹怒哀家的無理要求。」
顯然,太后是心知連王肯定又會提出與夏素昔有關之事的,所以提前警告他,省得再被他惹一肚子氣。
夏素昔之前有心故意損傷太后,太后沒有強令皇上要了夏素昔的命就已經足夠寬容,又怎麼能輕而易舉被連王的幾次討好就糊塗了心思。
太后警告在先,連王一愣,遲鈍察覺到太后對他三番五次宮為夏素昔求的行為已經到厭惡,沉默幾息,只能幹乾笑著:「兒臣不提無理的要求,就是特意前來給母后獻花的。」
這話太后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不過這會兒也配合他,點頭:「那就好。」
前來獻花,花是獻出去了,目的卻沒能一同說出口。連王垂目,心中格外憋悶。
算了算了,慢慢來,一點一點來,他相信太后遲早會被求得心的。現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日後的功做鋪墊、打基礎的,值!
心中鼓舞鼓舞自己,何況畢竟來都來了,不好冷場。見太后又問起李氏一些話,連王眼神幽幽轉到傅思瀅上。
他皮笑不笑地打招呼:「剛才沒注意,原來傅大小姐也來了?」
傅思瀅看向連王,以同樣皮笑不笑的技藝,回道:「小宮給太後娘娘請安,充其量也不過是順安宮中來了一株雜草,與連王爺的三盆奇花異草可不敢比,沒被連王爺注意到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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