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漠蒼嵐所說的封城期限。

哪怕城中百姓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值得需要封城，可也能猜到是慕王爺下的令。

畢竟慕王爺就在城中，開封府尹行事不可能越過慕王。

不面若冰霜的男子和兵在城中搜尋打聽，人牙巷子、賭場、花樓，到都是搜尋的人。

因為慕王教訓晉國人一事，開封城的百姓們對慕王大為恩擁護。聽說了逃犯的特徵模樣后，百姓們都很主地幫忙搜尋、提供線索。

傅思瀅正與淺蘇查看晴音和月兒昨日上街買到的東西，兩個丫頭的眼不錯，東西各種各樣、緻討喜。

「這幾柄團扇送給你家中的姐妹們正合適，」傅思瀅示意，「我沒得人送，不需要這些。」

這是傅思瀅借口給淺蘇送出的第七件禮了，淺蘇實在是難為。

「瞧你買的這些東西，大半都送給我了吧？這我怎麼好意思？」

傅思瀅不以為意：「就是得讓你覺得不好意思，往後再有什麼好吃好玩的，你就得讓著我了。」

淺蘇目溫如水，嗔幾眼：「真是個鬼靈。」

淺蘇已經從侍月兒的口中得知，這些東西是傅思瀅請月兒買下的，所以東西淺蘇不收下，傅思瀅還真沒別的地方好送。

既然是好姐妹，就不用說一些客套的話語。淺蘇記下這次的誼，以後會在別還給傅思瀅。

正安排著禮，屋外有下人稟道：「傅小姐，那個乞丐醒了。」

傅思瀅一怔，趕忙起：「那太好了！我去看看！」

淺蘇也起：「我與你一起。」

乞丐被安置在別苑的客房中。之前害怕隨意這乞丐的，會不小心傷到他的臟，所以連服也沒有給他換。客房整潔乾淨，還有淡淡的清香，唯獨床上躺著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乞丐，形鮮明的對比。

小五和袁悉都先傅思瀅一步來到這裡。傅思瀅趕到時，袁悉正在向乞丐詢問一些事。

「你什麼名字？」

乞丐不說話。

「你現在覺如何？想不想吃一些東西？」

乞丐一不。他雙眼的地方是芽疤痕，沒有眼睛，旁人本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醒著。

「你在這開封城中可還有認識的人？」

傅思瀅輕手輕腳地進屋，聽到師兄連問幾個問題都得不到回應，忍不住開口道：「他醒了嗎？誰發現他醒來的？」

話音剛落，眾人看到乞丐的頭顱明顯是朝向傅思瀅這邊偏轉，如果是有眼睛的話，那就是看向傅思瀅的。

看守的下人立刻回話道：「是屬下發現他醒來的。他支吾著要喝水，屬下給他倒了兩杯水都喝下了。應該沒有這麼快再暈倒。」

聽到傅思瀅說話后，乞丐有靜，人應該是醒著的。

袁悉見傅思瀅說話能夠換來乞丐的回應，便無聲地做出一個手勢，示意傅思瀅上前詢問。

眾人面各異。

沒想到這乞丐還是個好之徒？袁悉問了多句，乞丐理都不理一下，傅思瀅只是在旁說了一句話，就被乞丐注意。

傅思瀅有些難為，坐到師兄讓開的床邊板凳后，神認真地看向躺下床上的乞丐。因為有糟的頭髮遮蓋，乞丐那張可怕猙獰的臉沒有出。

開口：「你……」

擔心乞丐不知道是在對他說話，傅思瀅還手在床邊輕輕敲敲：「你醒來了嗎？」

乞丐雖然同樣沒有回應，但是仍然面向。

傅思瀅琢磨他應該在聽著，又道：「是我家中的奴僕驅趕馬車時，不小心撞到了你，讓你險些喪命。你能說話嗎？不管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我能做到的都會答應。你的，我也會請名醫為你診治。」

終於，乞丐再次有了反應。他的頭更朝傅思瀅的方向面去，似乎是在思索該說什麼。

傅思瀅並未立刻再說話，而是先等一會兒，讓這乞丐想一想。

等過了片刻，還沒有等到乞丐說話，就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你能聽到嗎？能聽到的話，點點頭好嗎？」

這麼久不回應，別是耳朵傷了。那就不奇怪和袁悉問半天，對方沒反應，說不定都不知道旁有人。

乞丐反應很遲鈍地點點頭，還從嗓子眼裡憋出一聲：「唔。」

傅思瀅微微一笑，語氣也變得輕快：「那就好。」沒聾也沒啞，還好還好。

一個乞丐，已經是瞎子，萬一再聾了或者是啞了，那人生也未免太過凄慘。

「你什麼名字呢？」傅思瀅想了想，說，「我想咱們以後應該要相很久的，總得知道彼此的稱呼才方便。我姓傅，你呢？」

乞丐被燒毀看不到形的，微微一開，說話的模樣也很是讓人害怕。

他的聲音也似乎是被煙火熏壞，沙啞無比：「我……大林。」

「雙木林嗎？」

「……嗯。」

「好，我記下了，你大林。那你多大年紀了？」

由於大林的面目和聲音都被損壞，而且因為乞討，很差，真人不好辨別他的年齡。

大林低聲喃喃：「我忘記了。」

「啊……沒事，年紀而已，不重要。」

一邊說著，傅思瀅一邊向袁悉和淺蘇看一眼。有些拿不準還應該問一些什麼。

袁悉用口型比道，示意傅思瀅詢問大林是否還有家人或者朋友。

因為大林被毀容，傅思瀅顧忌會及大林的傷心事，所以問得很小心：「大林，你在開封城中還有沒有認識的人？你暈倒后，我們就把你帶走了，你要是有認識的人，告訴我們，我們去知會一聲，免得他們著急。」

不清楚大林的年紀。萬一大林都親且生兒育了，將他帶走，那豈不是無意中讓他拋棄妻？

問得已經很小心，而大林還是沉默許久。

良久，他啞著聲音低沉地說：「沒有了。」

傅思瀅趕忙將話語往不悲傷的方向扯：「沒有就好，以後你跟著我們，免得有人牽掛。」

該問的也就這兩句，傅思瀅攥攥拳頭，讓下人熬煮一些稀粥，大林也沒有拒絕。

「大林，你先好好休息，我問問城中還有沒有醫高明一些的郎中。」

幾人走出屋子前行，久久沉默。

淺蘇心酸無比，低聲慨道：「他孤零零一個人，哪怕是死在路邊也沒人關心。天底下的可憐人真是太多了。」

傅思瀅緩緩吐出一口氣：「是啊。死了也沒人關心，何其不幸。」

袁悉停步，看向：「小師妹，你是打算收留他嗎？方才聽到你在屋裡對他那樣說……」

傅思瀅皺眉，心事重重，走到中庭的石桌石凳旁坐下，「我方才那樣說是為了讓他安心，可現在想來，我如果不收留他，又能怎麼辦呢？」

淺蘇和袁悉同桌而坐，沉默不語。

「他是個乞丐，本就殘破。似乎下人撞傷他，只要沒將他撞死，便打發給他一些銀子就好，放他再當回乞丐，橋歸橋、路歸路，從不兩不相欠，」傅思瀅滿眼愧疚：「可我真的能那樣做嗎？撞傷他，或許就傷到了他本就不多的大半壽命。銀子就能換取一個乞丐的命嗎？」

對此，淺蘇和袁悉雙雙無法回答。

這不是需要殺伐果決的事，而是平常生活中的意外。人心都是長的，在很明顯這次撞擊令乞丐大傷元氣的況下，傅思瀅真的能做到用一些銀子打發后，便不管不顧？

良久，淺蘇說：「的確，良心上過不去，可他畢竟與你素不相識，你還要補償他多呢？將他帶到皇城，給他買個大宅院，再買上一些伺候的奴僕，請個郎中看護他，另外每個月給些食住行的銀兩。要這樣，才算仁至義盡嗎？」

傅思瀅深深嘆氣，搖頭：「我不知道。」

子畢竟是心腸，顧慮也很多。袁悉見二人愁眉不展，認真考慮后，說：「師妹，我想你也不用想得太自責嚴重。要如何補償才好，還是等那個乞丐大林稍有神后，再問問他吧。」

袁悉輕輕敲敲石桌：「我看大林倒像是個不善言辭、憨厚木訥的老實人。你現在在這裡一個勁兒地苦想，別過會兒一問他本人，他卻只想要些銀子，那你就白白髮愁了。我想，他最多能要求的，就也就是小姐所說的形了。」

聞言，傅思瀅思忖兩息，緩緩點頭：「也好。但若是老實人，反倒更會讓人過意不去。」

「對了，」扭頭看向後的小五，「我瞧他只是清醒罷了，好像還無法下床自由行？」

小五點頭：「是，還得緩緩。」

「要緩多久？」

「許是吃飽了飯就有力氣走，也許是要喝些補子的葯。」

「唉，好生照顧著。也不知道咱們還要在開封城裡停留幾日，儘快將他的養好吧。」

「是。」

長燚軍的護衛時不時地趕回胡家別苑向慕王復命，然而帶來的結果沒有一個令人滿意。

東城搜尋過了，沒有；西城、南城、北城……統統找不見花嬈和徐的人影！

這兩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門下在開封城的駐守之地可有搜過？」漠蒼嵐神暗。

護衛回道：「最早便搜過了，開封的門下弟子沒有見過花嬈和徐。」

漠蒼嵐手拿公文，無言好說。

這時，又有護衛來稟：「主子，開封府尹求問封城令何時可解，現在城門外阻攔了許多想要通行的百姓，百姓們議論紛紛。」

漠蒼嵐意料之外在開封城得到了百姓的擁護，所以不能因為一個封城就輕易失去。

想了想，下令：「知會開封府尹，暫時只準進、不準出。」

他無奈地仰頭蹙眉：「再等等。」

當護衛要去傳話給開封府尹時，方止還提醒道：「你提醒兄弟們，搜尋時再用點心，不要混混了事！」

「是！」

領命的護衛退去，方止猶豫一下，提出自己的想法：「主子，有沒有可能徐和花嬈昨日便早早逃出開封了？」

漠蒼嵐緩緩睜眼。

逃出去了？

方止說：「昨日您在下封城令之前，咱們還並不知曉花嬈旁是有徐逃的，所以判定被挑斷手筋腳筋的花嬈不可能在短時間逃出開封。屬下想，如果有徐幫忙的話，憑徐的慎心思，想必……不會在城中逗留片息，火速逃命才是當務之急。」

聞言，沉默幾息，漠蒼嵐緩緩握拳，眉眼愈發鬱：「徐……」

倏地，他重重落拳敲桌，震得筆墨紙硯齊齊：「著實辜負本王重！」

一字一字，聲如利刃，可見的確因為徐的叛逃生出大怒。

方止知曉主子對徐的看重，不然也不會將尋寒毒解藥的救命事託付給徐，此時主子的怒火也令方止惱恨徐竟然會如此不忠！

「主子，徐和花嬈逃事小，您下一次的解藥沒了來路，這才是要事。該是儘快挑選新的尋葯之人才好！」

漠蒼嵐力制怒火，屋中溫暖不已，他卻渾散發寒意。

這時，方止想到什麼，提醒道：「屬下有聽孫丹來報，說傅大小姐昨日在向孫丹打聽徐此人時，似乎有意識到徐是給您尋求解藥的重要之人，擔心您尋求解藥的麻煩。」

很快，漠蒼嵐制住怒意，眉眼中顯出幾分慨無奈之。

「告訴孫丹，若是傅大小姐再問，就告訴清方門的能人異士甚多，不用在意本王解藥之事。」

方止遲疑一下，低聲應是。

清方門的能人異士是多，但有門路能找到緩解寒毒解藥的人，還真沒幾個。

現在花嬈和徐雙雙叛變，又不知跟隨花嬈的人還有多叛變。等主子分辨清楚可信任的人再派出尋到葯，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趕到下次毒發之前。

由於慕王爺下了允許進城的命令，所以百姓們的議論不滿之聲略有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