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嘆口氣，「老周，我知道你心裏很是委屈，這些委屈你恐怕也沒有辦法對別人說，趁著我在這裏，你不如與我傾訴一番。雖然如今你我人鬼殊途，幫不了你什麼。但你為我的委屈，得讓我知道啊！」

這冰冷但又溫暖的話語，一下子讓周管家的緒打開了。

他眼淚汪汪地說道，「有些話，我不好直接對大小姐說，可也不好好想想，我老周生在宿州長在宿州，從小就在慕府當差，雖然姓周，但和周氏那個周可不是一個周。我紅苗正的慕家人，怎麼會被周氏給收買了呢？

我當年可是聽了太夫人和蘇夫人您的吩咐這才勉強和周氏搭上的關係。

周氏寄來的葯有毒，我可是第一時間跟蘇夫人您說了，這才有了後頭您假死金蟬殼一事。

我老周對您和太夫人忠心耿耿，可是在大小姐看來，您的死卻是周氏借我之手造。我老周想要辯解，可也百口莫辯哪！

就說這些年來，我故意剋扣大小姐的伙食和用度，那也都是做給周氏看的啊！這府里，除了我，還有周氏安下的眼線，我若是不這樣做，那周氏怎麼還容得下大小姐活著？

一定早就派人害死了大小姐了！」

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周管家確實在生活用度上剋扣了慕大小姐，但大戶人家再剋扣，也還是能吃飽穿暖的，總比在周氏手底下丟了小命要強！

周管家這一訴說，便將心底里的委屈都勾了出來。

他哭哭啼啼地道，「太夫人千叮嚀萬囑咐，大小姐十八歲之前不能進京都城，我真是昧著良心做了多不該做的事，好不容易才讓周氏相信大小姐在我手裏過得不好，沒讓接大小姐回京都城的念頭。

只可惜娘這個壞事的！

一封封信寫給侯爺沒有消息，居然自個兒寫信給了靖寧侯讓他來接人？我……

我真是被這個自作主張的娘給蠢死了！

也不想想，我若是真是個黑心的，這些年來怎麼還能留著讓照顧大小姐，不早將弄走？真是氣死我了！」

周管家嘆口氣，「還好大小姐雖然回去了，但卻沒有出什麼意外，眼看著過兩個月就要十八歲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度過這個關卡，以後的路，想必就平平順順了吧？」

白子聲說道，「老周，真是委屈你了。你為我所做的事，我就算到了下面也會銘記於心的！」

周管家卻道，「蘇夫人謬讚了，其實我做這些倒也不算是為了您。我是慕家的家生子，能有今天都是太夫人的提拔和信任，做這些事，也都是太夫人的吩咐。」

想到太夫人，他的眼睛了，「承蒙太夫人信任，什麼事都沒有瞞我，我自然要將太夫人的代辦好，這才好告太夫人的在天之靈啊。

對了，蘇夫人，您在下面，有沒有見到過太夫人？」

白子問道，「怎麼，老周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太夫人的嗎？我們在下面很見，但都在黃泉之下，總比你到的機會多。有話你就直說吧，我若是見著，一定替你把話帶到。」

周管家嘆口氣，「倒也沒什麼，就是想告訴老人家，臨終前代我要將後山上那個莊子賣給一個做焦萍的人，我按著吩咐去做了。每年給太夫人燒紙的時候我都說了，但也不知道收到沒有。」

他訕訕一笑，「這不，遇到了蘇夫人您嘛！您倆位通順暢一些，就幫我帶個話去唄。太夫人臨終前心心念念這件事，我若是沒給辦好，我怕在九泉之下心裏不安。」

白子皺了皺眉，「焦萍？這名字倒是耳生。」

周管家笑笑，「蘇夫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也不奇怪，是您離開后才搬到宿州城的，在城裏開一家醫館。

咱家太夫人最後那幾年子不好，疼得特別厲害，每次都是這位焦萍上門來給治的，雖然沒有治好，但多能緩解一些。所以，太夫人臨終前，為了念焦萍的好，才送了後山的那個莊子給。」

他嘆口氣，「說起來，後山那個莊子也是太夫人過世的前兩年才置下的，京都城的老爺太太們都不知道，要不然真鬧了起來，焦萍還不一定能得這個莊子呢！畢竟……

連太夫人留給大小姐的東西都給周氏那壞人貪墨了，怎麼能允許太夫人的莊子落到一個外人的手上？」

周管家越聊越是興，有些事他藏在心中很多年了，一直都沒有個地方說說，都快憋死他了！

好不容易今日遇到了個……鬼，反正蘇夫人的鬼魂也不能和別人說話，那他就所幸一腦兒都說了出來。

「蘇夫人您可真是個中豪傑！當年為了太夫人的囑託，明知道周氏是個惡人，還故意上了的當，這才有了這出遠赴宿州！只可惜咱們侯爺實在太過遲鈍，上了周氏的當也就罷了，居然還真的和那個人了婚……

我還記得當時太夫人在家裏氣得吐了，您還安說一切都是為了大事要。

我老周人微言輕，也不知道太夫人的大事是什麼大事，但蘇夫人能為了太夫人的大事捨棄自己的小家，真是讓我老周佩服不已！

您離開的這些年來，太夫人一直都是將您當親生兒一樣期盼和想念的，就算在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也一直都是您！

太夫人一直說，欠您的，侯爺欠您的，整個慕家都欠您的，終有一天，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一定會讓侯爺親自跪在您的跟前磕頭求饒認錯。

只可惜，太夫人過世后，您就再也不來了……後來，您邊當差的金桂姐姐說，您不幸去世了……我就知道，太夫人期盼的這一天，恐怕再也不會來了！」

周管家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忽然頭一沉，整個子一歪，就又睡了過去。

床頭的白子將頭髮往後起，出了一張妝容詭異卻掩蓋不住絕世的臉龐來。

赫然，正是如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