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循著聲音了過去，眉間輕輕地擰了起來，「咦？來得可真快啊……」

從事故發生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小半柱香時間。

去魯國公府報信的人還沒有回來呢！

還是晉王府的人來得快。

先是將晉王世子給送了回去，然後又企圖要破壞現場，抹掉事故發生時的真實痕跡。

現在可好，就連晉王也親自上陣了。

嘖嘖，瞅著這裏離晉王府並不算近，難不晉王恰好在附近喝茶飲酒麼？

如錦的腦海中早已經轉過千萬種念頭，但其實也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笑如花，大聲地沖著圍觀的路人群眾喊道，「大夥兒不必再害怕晉王府的這位惡奴了，晉王爺英明神武大公無私，對這種惡貫滿盈欺人太甚的奴僕從不手，一定杖責伺候！

好了，散了散了，都散了！」

雖說可以散了，但熱衷於八卦的京都城百姓怎麼可能就此離開呢？

晉王爺誒！

活的！

甭管平時傳聞得多麼繪聲繪，恨不得將他從三歲到如今的各種大事小事都發掘出來，可是在場的每一位，有誰見過晉王真人嗎？

這好不容易才見到一回真的，還與傳聞中那兇神惡煞的模樣不一樣，看起來溫和善多了，誰還捨得走呢？

一個個如癡如醉地了過去，誓要將八卦看個底朝天不可！

管家的臉簡直要氣得發紫了。

惡貫滿盈？

他到底是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

不過就是想著世子與人撞車死了人這件事坐實了不太好，便打算地將痕跡抹了嗎？

他又沒有說要賴賬啊！

晉王府和魯國公府私底下的明明就可以解決的，沒有必要非鬧上公堂，徒然給人留下話柄。

這是礙著誰了嗎？

以往遇到這種事，不也都是這種理方式嗎？

說他欺人太甚，他還勉強認了。

但說他惡貫滿盈，他……他倒是想，但他不配啊！

管家委屈吧啦噠地向晉王，「王爺……」

晉王大手一揮，「帶著你的人回去，看看世子傷得怎麼樣。」

他再次對著如錦說道，「我留在這裏理，這樣如何？」

如錦笑了起來，「那自然好。」

從臺階上站了起來，撣了撣上的瓜子皮，然後徑直走到了晉王跟前，微微屈福了一福，「慕如錦見過晉王爺。」

晉王神微變，「如錦？你也如錦？」

如錦眉心一跳，但抬起頭來時，卻是一片好奇之，「回晉王爺的話，我確實如錦。除了我，還有誰也這個名字嗎？」

很確定與晉王不。

晉王比大著好幾歲，印象里，只有很小的時候才見過幾次，也不過只是知道彼此是誰，玩不到一塊兒。

待到長大人，名京都城的那時刻，他早就去了西北大軍。

等他再回到京都城時，早就已經死了。

所以，他們應該有超過四十年沒有見面了。

可剛才見他神，「如錦」這個名字，對晉王而言，卻不像是一個記憶久遠的故人。

不對！

普天之下，知道慶郡主真名的人，就沒有幾個。也不過就是皇帝舅舅，太子哥哥，蕭氏姐弟，還有李冉罷了……

與晉王，並沒有那麼！

晉王直愣愣地看著如錦，好半晌才笑了起來，「倒還真有一位故人這個名字。」

他將話題岔過，「慕大小姐認得我？」

如錦笑笑，「在東山圍場時見過晉王一面，只不過當時沒有機會當面拜見。」

晉王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魯國公府車夫，嘆口氣，「我府里的馬驚到了，撞到了魯國公府的馬車，的確是我們府上的過失。

但出了人命卻是意外，此事能不能不要驚了京兆府的衙差，由我府上和魯國公府私下解決如何？」

如錦聳了聳肩，「我並非苦主，在此維持秩序，也只是為一名乾國子民在盡應盡的職責罷了，王爺若是有事，不必和我商量。」

指了指前方，「喏，他們都來了！」

從人群中奔跑而來的，除了魯國公府的人，還有京兆府的衙差和小臉興激地紅彤彤的慕淑荇。

好了，肇事者苦主和衙差三方都到齊了。

四妹也平安地過來與會合。

如錦吐出口中最後一顆瓜子皮，扔過去兩角散銀給夥計，「麻煩這裏打掃乾淨。」

說罷，沖著他們三家微微頷首，便就拉著眼睛裏閃躍著火的慕淑荇轉離去。

深藏功與名。

慕淑荇弱弱地問道，「大姐，就這樣……好了？」

看熱鬧不是應該看到底嗎？這還沒有出個什麼結果呢！

如錦笑瞇瞇說道，「魯國公府死的只是一個車夫，車夫的命，還不值得魯國公與晉王大干戈，所以此事不會真的鬧到衙門裏去。

但他們家大公子骨骨折了，傷筋骨一百天，要耽誤不事兒，魯國公府也不是尋常的人家，這事兒也不能隨便就算完。

名門世家討價還價，是不可能站在大街上讓人參觀的，所以，他們三方一頭，便就要換地方了。

你若是繼續留在那看熱鬧，等待會兒人群散了，那就要擁堵了。

還不如這會兒趁著人不多，後面的馬車也都快疏散了，就回車上去，等老胡回來了，咱們再選一條別的道去富貴樓。」

慕淑荇一拍腦袋，「哎呀，果然如此！」

下一刻又十分不解地向如錦，「可是這事兒與采蝶軒又有什麼關係啊？我剛才跑去送信，可真的是用跑的呢，這會兒腳都酸了！」

如錦笑嘻嘻地道，「沒有關係啊！」

青天白日的，晉王世子的馬車無端端撞向了魯國公府大公子的馬車，竟還出了人命。

這麼慘烈，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詫異。

驚馬？

不可能的。

能被用來駕馬車的馬屁都是由人馴養長大的，它們的腳程不快，不過是個代步的用途。

溫順，聽話，是這些馬的特點。

當時街上人雖然多，但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不可能出現驚馬的境況。

何況，又不是阿花這樣狂傲不羈的寶馬後裔，就算真的到了驚嚇，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原本速度就不快，也很難造這樣慘烈的事故。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所以，才會想著給李渡留個信。

假若他真的有興趣查一查，那給的才是第一手的資料。

事實證明，這一個後手還是留對了。

假若這事兒真的純粹只是個意外，那麼晉王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