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的話完全無視謝勳這個主帥，謝勳也不惱。比起完全不可能倒戈謝氏的平南王，謝勳對忠勇侯更興趣。

忠勇侯雖答應嫁給四皇子，卻遲遲不送兒進京，對奪嫡大戰態度曖昧。關鍵，謝老太爺曾言，忠勇侯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從他自己掏腰包出兵剿滅兩湖的匪患，就能窺見一二。

這樣的人值得爭取！

謝勳衝忠勇侯頷首微笑。

五十來歲的忠勇侯，中等個子，或許是常年練兵的緣故，皮黝黑糙，五線條朗，著一兇狠之氣。這麵相，稍微皺皺眉頭，小孩子都能被他嚇哭了。

或許是沒料到謝勳會對他如此和悅，竟愣了愣，才衝謝勳點頭回禮，卻也沒有什麽親近的意思。

謝勳正想上去聊兩句，有涯先生疾奔過來，“劉賢弟，你可算來了！我熱茶都沏好了，隨我去喝一杯茶，暖暖子。這天兒忒冷了。”

忠勇侯看了眼皇帝和平南王的方向，有些猶豫，有涯先生拉了他的胳膊，就開拖，“走吧，皇上那邊有我呢。”

忠勇侯跟著有涯先生走了，卻是沒看謝勳。

九碗輕聲問，“世子爺，現在該怎麽辦？”

人被有涯老賊拽走了，世子爺的計劃豈非泡湯了？

謝勳一臉淡定。

若忠勇侯被有涯先生幾句話就籠絡住，這人也不過如此，本不值得他浪費心思。

有涯先生的帳篷裏，此時已經坐了個年郎。兩人剛進來，那年郎就站了起來，恭敬地衝忠勇侯行禮，“見過嶽父大人。”

忠勇侯先是疑地皺眉，看清對方的穿著打扮，才明白怎麽回事？

四皇子！

“不敢當。”忠勇侯衝四皇子行了個君臣禮。

四皇子和有涯先生臉微變。

什麽不敢當？

是認為兒還沒嫁過來，不敢自稱嶽丈，還是嫌側妃的位置低賤，不肯認這門親？有涯先生心裏不由泛起嘀咕。不過，他沒顯在臉上，泰然自若地邀請忠勇侯座。

“行軍途中，謝世子宣布酒，隻能用茶水招待。好在夥夫的手藝還不錯。”有涯先生為忠勇侯夾了一塊兒紅燒，“劉兄嚐嚐。”

“行軍途中是該酒。”忠勇侯也不推辭，夾起紅燒，就王裏塞，大口咀嚼，“這些天一直在急行軍，路上都吃的幹糧。今兒看見這紅燒，我還真是又饞又的。”

說完，片刻不停地吃起來，連頭都沒抬。這般吃法，讓想和其說話的有涯先生都不好意思開口打擾，隻能無聲地看著忠勇侯大口炫飯。

好不容易等到忠勇侯放下竹箸，四皇子趕開口，“嶽父，本宮對嶽父仰慕已久，今日總算得見。”

忠勇侯有些錯愕地眨眨眼，“殿下仰慕臣一個武夫？”

嗝，四皇子要說的話都被這個嗝給噎了回去。

這人傻子嗎？

看不出來他是在強行套近乎？

要不是他還需要忠勇侯帶來的八萬人保護，真想拂袖離開。

有涯先生正想說句話緩和氣氛，忠勇侯卻站了起來，“謝殿下和先生招待，大軍剛到，還有許多事務需要安排，改日再回請殿下和先生。”

不等有涯先生和四皇子說話，忠勇侯就退出了帳篷。

“劉兄，留不！”有涯先生趕追出去，卻已經不見了忠勇侯，隻能怏怏不快地回了帳篷。

剛才在皇帝的大帳，看見忠勇侯對謝勳不假辭，他暗暗鬆了口氣，誰能想到，進了他的帳篷，忠勇侯是這番態度？

四皇子憤怒地指著帳篷外的方向，“那忠勇侯什麽怎麽回事？本皇子幾次三番熱臉奉承，他卻好似完全聽不明白般……”

“武將都是這樣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時沒領會殿下的用意，也是有的。”有涯先生耐著子安，心底卻雲布。

忠勇侯雖然長的一副糙漢子武夫樣，卻絕不是個有勇無謀的，單單是假裝吃地歡實，阻止他們搭話，就可見一斑。

之前書信來往，雖然態度曖昧不明，到底還是應下了和四皇子的婚事，如今卻好似完全不打算履行婚約般。

莫非忠勇侯要放棄四皇子？

有涯先生越想越覺地有可能。

此番去九泉，沒有忠勇侯的八萬兵馬保護，四皇子命堪憂。換作是他，多半也會悔婚。

如今看來，四皇子甚至還不如留守京城監國的五皇子。關鍵，五皇子還沒娶正妃。皇子的側妃雖也能上玉諜，到底是妾，不如做正妃的母族能攫取的利益大。

四皇子雖然沒什麽大智慧，這時也想明白了，當即急起來，“忠勇侯不肯幫本皇子，等到了戰場，太子那個心狠手辣的，肯定會弄死我，還有那個謝勳……”

有涯先生心裏也熱鍋上的螞蟻。他和餘氏都沒有改弦易張的機會，隻能抱住四皇子，與其共存亡。

“殿下先別急。”有涯先生腦子飛快地轉著，“肯定還有辦法……對了，我剛才聽說忠勇侯把兩個兒子都帶來了~”

有涯先生眼底一閃而逝。

忠勇侯共有五子，其中兩個已經年，一個嫡出，一個庶出。庶出的二兒子，驍勇善戰，連忠勇侯都時常當眾誇讚其最像他。偏偏忠勇侯一介武將，卻極看重嫡庶，早早言明爵位隻能有嫡子繼承。

據探子送回來的消息，劉二公子對父親意見很大，表麵恭敬，暗地裏卻在軍營裏拉攏將領，想要架空其父。

最妙的是，和四皇子定親的劉家姑娘是那劉二公子的同胞妹子！

忠勇侯去查看了一番八萬將士駐紮的況，就返回了自己的營帳。剛卸下甲胄，親兵就來報，“侯爺，四皇子來了。”

忠勇侯皺眉，這位殿下怎麽又來了？

之前在有涯先生的帳篷裏，他故意裝傻充愣。想用傲慢無禮的態度激怒高高在上的皇子，從而將婚事蒙混過去。大戰在即，他不想將力和兵力浪費在奪嫡的謀謀上。

行伍多年，他深知此戰誠合作有多重要，一旦訌，所有人都將大難臨頭。他若是了四皇子的陣營，他和手底下的八萬兵必然要卷到那些人的謀詭計中去。

對方是皇子，不好拒之門外。

忠勇侯隻能帶著兩個兒子迎了出去。

四皇子臉上掛著得的笑容，舉手投足謙遜有禮，“剛聽嶽父說一路都在急行軍，力必然損耗巨大，本皇子挑選了三支頂尖的老山參給嶽父和兩位舅兄送來。還嶽父和兩位舅兄不要嫌禮薄。”

一個薄字把忠勇侯拒絕的話堵在了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