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想起了那日下午封譽的話來。
慶寧帝的眉宇間染上一層怒氣,他冷冷的瞪著李太醫,「這麼說,你是故意想害皇后了,是嗎?」
李太醫狠狠的了雙眼,出了幾滴眼淚出來,不一會兒就涕泗橫流的抬起頭,雙眸中有懺悔和慚愧,「皇上,皇後娘娘,微臣有罪,求皇上娘娘狠狠的懲罰罪臣吧!
罪臣一定吸取教訓,不會再犯了,皇上。」
季皇后忍不住扯了扯,想這李太醫倒是玩的一手好極了的「以退為進」。
他是知道如果自己和燕太后同時出了問題,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他,甚至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慶寧帝不是個濫殺無辜的暴君,但一旦牽扯到了自己和太后,那就保不準了。
這李太醫說的話很有技巧,只說讓皇上懲罰自己,可一旦皇上的本意是想摘了他的腦袋呢?
「一個兩個的你都不是故意的,」慶寧帝冷笑了一聲,然後問道:「是朕近日來康健,若朕的也出現些問題,你給朕的藥方開錯了……
譬如把砒霜誤當藥材了葯呢?朕也要原諒你嗎?」
慶寧帝說到這裡,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響,再加上他說的這一句話,更是嚇得李太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
然後更加賣力的磕著頭,磕的「砰砰」作響,「皇上恕罪,罪臣不敢,罪臣該死,罪臣不敢,罪臣該死。」
便是借他十個膽子……別說十個,一百個他也不敢害皇上啊!
「好了,」慶寧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面沉了沉,「李太醫,朕問你,今日之事真的是你自己不小心犯下的嗎?」
李太醫抬起頭,額頭腫起了一個大大的包,鼻涕眼淚一起流的臉上讓人不忍直視,季皇后移開視線,不去看他。
「是,皇上,是微臣的疏忽,微臣該死。」
「你的確該死,不過……朕想知道,真的沒有人指使你害太后和皇后嗎?」
李太醫的心狠狠的跳了幾下,幾近慌的垂下頭,「沒有,皇上,是微臣自己蠢,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哦?是嗎?」慶寧帝冷漠的勾了勾,「李太醫,朕就給你這一次機會,若你說出幕後指使你這麼做的人,朕留你賤命一條,否則……你可知暗害皇家人要到怎樣的懲罰?」
李太醫的心了一下,腦海中回想起了一個聲音,宛如魔音耳。
那是他親生姐姐的夫婿,當今六部中吏部的尚書大人。
「你是夫人的親弟弟,我不了你,可你的妻子和兒,包括你那如今已經在牙牙學語的孫……
若是你不按照我說的行事,又或者將我們的計劃與我要做的事出去了,不論是誰,讓我知道了,他們都活不過明天,到時候你們一家人就一起去間作伴去吧!」
「你們一家人就一起去間作伴去吧!」
「一起去間作伴去吧!」
「作伴去吧!」
直到今天,他依舊不知道他的妻子和兒,甚至還有一個牙牙學語的孫,和門當戶對的兒媳婦,被人擄去了哪裡。
李太醫有苦難言,痛苦的閉了閉眼,下定決心道:「皇上,沒有別人指使,所有事,都是微臣一人的疏忽。」
「執迷不悟,」慶寧帝無奈的搖搖頭,然後招了招手,喚來侍衛,「李太醫,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害慘了太后與皇后,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再逐出宮去,永世不得再皇宮。」
李太醫懵了,逐出宮去……他已經快五十歲了,逐出宮去他沒了太醫這一謀生的出路,該如何生存?
「不要啊,皇上,求皇上開開恩,娘娘,皇後娘娘,您心地最是善良,您求求皇上開開恩,不要把微臣逐出宮去,微臣不能沒了烏紗帽啊娘娘。」
一句話比一句話凄厲,季皇后默然不語,他在害自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會有今天。
疏忽?虧他也能說得出口,能做得了皇家的太醫,哪一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
世間的大夫那麼多,即便有一丁點的瑕疵,也不會被錄用為太醫。
是他自己是個傻子還是把這些人都當傻子?!
是善良沒錯,但也分對誰。
對想要害自己的人,還善良,那就不是善良而是蠢了。
因為李太醫一直在掙扎,兩個侍衛面面相覷,不知道在帝後面前用武力合不合適。
「愣著做什麼,拖下去啊!沒聽懂皇上的話嗎?」季皇后不悅的開口。
「是,」聞言,兩個侍衛也不再猶豫了,幾下就將掙扎著的李太醫制服住了,一人架著一邊的胳膊,將他架了出去。
雖然李太醫早就被人帶離開了太醫署,但封譽倒是一直沒有離開。
留下的吳太醫和馮太醫相視一眼,不知道封譽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兩人的心都提著,心裡七上八下的。
「季遙之呢?」很長的一段時間后,封譽終於開了口,說了第一句話。
吳太醫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封譽說的季遙之是在太醫署做事的季吏目,他便開了口,恭恭敬敬的道:「季吏目此時應是在晾曬藥材。」
雖說晾曬藥材有專門的小廝,但季遙之似乎很熱衷於此事。
「將他過來,」話落,封譽來到桌案放著的宣紙前,拿起一旁放著的筆桿,蘸取了一些墨,手臂轉,在紙上迅速寫下了一串龍飛舞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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