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越說神越發張，「宋家大一舉得男，宋家老太太與咱們老太太關係好，知道咱們家盼著生男丁，便說起宋大去相國寺求籤的事來。」

拿起盒子裏銀帳勾，指給喬玉言看，「這是特意打了請相國寺的方丈主持開過的，用的九兩九錢重的銀子，打的送子觀音，這次果然靈驗，宋老太太便想著將著對帳勾送給咱們太太，老太太心裏也歡喜，這才帶了來。」

說著便看向半夏，「可昨日一拿回來，就瞧出了不對。」

雖然相的時間不長，但是喬玉言對半夏的心十分信任，若不是有把握，斷然不會開這個口。

半夏也不多言，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直接將其中一個帳勾拿在手裏，然後用手指彈了彈那送子觀音，再將帳勾彎鈎與觀音像的介面指給喬玉言看，「這裏是焊介面，不過並不嚴實，姑娘你們平日裏與藥材打得道不多，所以聞不到。

我日日與藥材為伍，太太屋裏的一應我都一一檢查過了，所以太太房裏是什麼味道於我而言，是印刻在腦子裏的，昨日一靠近這盒子，我就知道這裏頭有東西。」

「是什麼？」

喬玉言不自覺地握了手裏的帕子，面張。

「是一種自西域而來的香，我幾年前見過，因為覺得好奇，研究過一段時間，這種香的香味特別清淡，一般用來香料的佐配，對於香味的調和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只不過，有孕之人不適宜用此香，時間長了，會有胎的風險。」

說得很清楚，喬玉言和劉嬤嬤的臉卻極為難看。

柳嬤嬤好一會兒才咬牙道：「宋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咱們家從前與他們家還是通家之好呢！」

喬玉言連忙擺手，「嬤嬤這是氣急了，且不說咱們兩家的關係，就是宋老太太的為人，也斷不可能會這樣害咱們家。」

柳嬤嬤並不笨，方才所言不過是氣急了，聽到喬玉言的話之後，雖然知道是實，可心裏還是氣不過，便不再說話。

「我娘可知道了？」

「太太並不知道我深諳醫，所以，我也不好貿然開口，與嬤嬤商量之後，還是決定先與姑娘說明。」

喬玉言便先謝過了半夏，再請今日替徐氏好好號個脈，只怕昨日在宋家還有別的手段，們沒有注意到。

等半夏走了，喬玉言才請柳嬤嬤在自己對面坐下，「嬤嬤可有什麼想說的？」

柳嬤嬤便轉臉看向，目中帶著幾分不解。

「嬤嬤是娘親的母，是看著娘親長大的，嫁喬家這麼多年，所經所歷，嬤嬤是看在眼中的，依你看來，什麼人會對娘親這樣恨之骨呢？竟想要娘親胎。」

柳嬤嬤聞言神便認真起來，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太太的格雖不能說能得所有人喜歡，可這些年，不管外面的人往來，還是府里的上下管理，都還算理得當，外皆服，要不然以咱們家的份，也不能在京中這些貴命婦中間立穩腳跟。」

意思就是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喬玉言皺著的眉頭便又深了幾分，難道真要從宋家開始查？

且不說宋家的地位和家風，就是兩家的關係，這個話也不好開口。

「要真說不希太太將孩子生下來的，也就只有棲雲閣和那一位了。」

柳嬤嬤說著出了兩個手指，喬玉言卻搖了搖頭，「棲雲閣那個的手沒那麼長，到宋家基本不可能。」

要不然喬玉寧前世何苦要跟自己爭一個溫良，還要用這樣毒的法子，進門當繼室？

至於姚氏……

若是從前，還真覺得這很有可能，但是如今姚氏自己娘家的糟心事兒就足夠煩心，整個人都神缺缺的樣子。

且經過這段時間，明顯能覺到姚氏對於長房的惡意已經差不多消退完了，不與徐氏的關係如今已經緩和良多，自己和喬玉容姐妹間關係也不錯。

姚氏沒有了娘家的依靠，又有什麼膽子敢給長房使絆子？

排除了這兩個人，以柳嬤嬤的話說來，外頭也並未樹敵，那還能是誰？

「要不然，姑娘去跟老太太通個氣？按照姑娘的說法，這應當不是宋家人做的，那老太太出面，由宋家查起，總能查出個什麼。」

柳嬤嬤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喬玉言卻又怕是有人用這對帳勾給宋家和喬家挑事兒，便是老太太出面，也該有個穩妥的章程。

「宋家老太太說這帳勾是在大相國寺開的？」

「沒錯，而且是主持方丈親自誦經加持的，十分難得。」

本朝大相國寺的名氣別說在京城了，便是整個大啟，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只不過當今更崇通道家，這一代才顯得沒有從前那般輝煌。

可即使如此，大相國寺的方丈，也遠非一般人能見著的，宋家大能求得這一對帳勾，應當還是依著從前宋家太老爺的分。

喬玉言想了想，「嬤嬤先別急，娘親那裏你也別聲張，這段時間好不容易上覺好些，別憂心。」

「那姑娘是打算……」

「我要去趟大相國寺。」

「姑娘難道是想要去見方丈？」柳嬤嬤訝異地看向，從臉上看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聽說之前溫家大太太想要替溫家四公子求個功名福緣，都被婉拒謝絕了。」

喬玉言卻淺笑著道：「他還欠我一個人呢！」

說的是上次馬蜂的事兒，雖說事是姚家兄妹兩個人做的，可是他們兄妹二人能攜帶這樣危險的東西進佛寺，對造了實質上的傷害，認真說起來，相國寺也並非一點兒責任沒有。

上次說要一起向刑部投案時，方丈便說過，日後喬玉言要是對大相國寺有所求，可以直言。

只是雖得了這句話，也沒有想過竟然會這麼順利，甚至沒有通報，聽到說是喬家大姑娘，寺中的小沙彌便直接將帶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