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每個字都用得很重,他雙眼腫著,適才哭了好一會兒,安如雪失過多臉蒼白的樣子,他看著不知有多心疼。
他恨明箏,他雖然并非十分篤定,但覺得這件事與明箏不了干系。走到壽寧堂來,聽見明箏適才頂撞老太太,瞬間把他積攢了許久的怒氣都激了出來。
他口不擇言地道:“你說的沒錯,鬧大了,梁家確實丟人,可明家自詡書香世家世代清貴,卻養出來這麼個小肚腸心狠手辣的閨,該愧的是他們才對!來人!沒聽見你們二說的話?這個家里,不是一向都聽二的?去啊,搜去!明凈堂里里外外給我搜干凈,找出東西來,有賞!”
老太太沒想到梁霄這麼生氣,忙抓住他的手勸他,“你糊涂了?”再怎麼生氣,也只想拿住幾個下人治個罪,敲打敲打算了,真弄得明箏沒了臉,到時收不了場,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外頭聽令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聽從,明凈堂可是二的院子……
梁霄砸了瓷盞,大呼小地道:“怎麼,爺的話不必聽?”
閔氏和老太太都拉他不住,見他風一般沖出去,揪住個小丫頭就踢了兩腳,“爺親自去!”
老太太急的腳步踉蹌,“快去把他勸回來。”回見明箏還端著笑站在那,心里火急火燎的,“明箏,你這是不想過日子了是不是?他沒了孩子,能不傷心嗎?正在氣頭上,你不能讓讓他嗎?”
對。
明箏想。
這日子,不想過下去了。也本,過不下去了。
嫁了這樣一個眼里沒有的人,未來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再現今日的鬧劇。
為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妾侍,他失心瘋了。
不知道自己每天在為什麼堅持。
一眼到頭的婚姻,了無生趣。
難道就這樣耗著自己的一生,為這樣一個男人陪葬?
過往以為失攢夠了,只要學著不再去期待,興許還可以繼續忍耐。
原來不能。
每一個日夜都是煎熬。
沉溺在這個巨大黑暗的漩渦里,最終只會在絕凄涼中死去。
“老太太,外頭來了好多的人。”
“趙嬤嬤帶著好些郎中醫來了……”
“老太太,明家太太來了!”一波一波的來報信,引客的侍婢慌慌張張,爬進來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
梁老太太眼前發黑,多虧閔氏眼疾手快把扶住。
“你說什麼?明、明太太?”
“三丫頭……”一聲滿是溫的呼喚,明箏不能自已地了下。
冒著滂沱大雨,明夫人帶著人,星夜前來。
簾子掀開,當先婦人走進來的一瞬,明箏沒有,心里泛起太多太多的疼。過往再怎麼委屈,都不曾掉過半滴淚,可是母親……這一地齷齪不堪的現實,就要展現在母親面前。本來什麼都能忍,可以這一刻……明箏干涸的眼睛霎時一片模糊。
“我的三丫頭……”
明箏走過去,一步一步靠近,這般狼狽的模樣,全落在了那溫婦人眼底。
明箏瘦削的子被猛地攬那溫暖的懷抱中。
“娘……”
林氏在旁也了眼睛,持禮向粱老太太等人福了福,肅然道:“聽說粱老夫人正在深夜斷案,外子恰在三司都有人,這便替老太太報了,請爺們明斷何如?”
閔氏強笑道:“明大說笑了,親家太太,您快請坐。”
明夫人摟著明箏,目視著無數人的屋子。梁老太太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說什麼才好。閔氏氏站在一邊兒,不知扮演的都是什麼角。
“親家,星夜前來,是我們失禮了。”明夫人道,“聽說我們箏兒犯了事,正要審,我便不能不來。敢問箏兒是犯了哪一條律法罪責,是殺了人放了火?是不敬翁長目無尊卑?明氏詩書傳家,斷斷沒有出過這樣的逆,請親家太太明示,我也好狠狠教訓教訓!”
梁老太太哪能說出什麼,此刻心里著慌,本來只是審個奴婢敲打敲打的小事,明箏害了安氏肚子,難道能視而不見?那可是梁家的骨!
可明箏態度強,梁霄又失去理智把話說過了頭,此刻騎虎難下,心里一團麻,當真不知如何才好。
姜嬤嬤堆笑道:“明太太嚴重了,今兒姨娘安氏小產,二爺頭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老太太心疼孫兒,發作了幾個奴才,哪有怪責咱們二?都是誤會,誤會……”
“你是誰?”明夫人道,“是哪房太太?明箏的長輩?”
姜嬤嬤訕笑:“奴婢是……”
“哦,原來是個奴婢,主子說話,有你的地兒?若我沒記錯,壽寧堂是你們老太太的院子,伯府上院兒就這規矩?”
明夫人冷笑一聲,說得姜嬤嬤吶吶無言,轉過臉來,對著梁老太太等人道,“聽說我那好婿親自帶著人搜我們丫頭住的院子去了,與其苦等,不若一并瞧瞧,我倒要看看,能在我們孩子屋里搜出什麼來。”
風風火火就命人帶路,梁老太太等人無法,只得陪著笑跟上去,邊走邊解釋著。
雨勢小了許多,道路濘得很,明箏扶著親娘,冰涼的心這才有一暖。
未嫁時母親為了給尋個夫婿,用了多心,母親夸贊梁霄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家世不要,最要得懂得疼人,梁霄為人溫和有禮,會待箏兒好……”現下,母親馬上能親眼看到梁霄是什麼樣子。
他不再是過去哪個風霽月的年郎,不再是那個溫有禮人見人夸的良婿。不敢去想,母親會有多心疼。
明凈堂燈火通明,院子里翻得七八糟,連珍貴的名品蘭花也被刨出來倒在地上。
梁霄負手站在門前,正在大聲質問,“沒有?你說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那座東倒西歪的擺屏,明太太認識,那是給明箏備的嫁妝。
燈火的影子在背后,梁霄有所察覺,愕然轉回頭。
他看見明夫人的一瞬,心里驀地慌起來。
找不到侍婢說的什麼巫蠱娃娃,又找不出害人的藥,什麼證據都沒有,為了幾個下人子虛烏有的“證言”,他把發妻的面子里子都拋到地上踩。
他后悔,無比的后悔。
安如雪憔悴的模樣太讓他心疼了,他剛才只顧著要替安如雪出氣,什麼理智都沒有了。
他忘了明箏是他的妻子,是明氏嫡,是不該委屈的人。
他一時激憤,恨霸道弄權,恨他自己無用,他為了證明什麼?為了抓的把柄?
夫妻不是斗氣,可他剛才什麼都顧不上。
他一步步挪過來,在明夫人面前躬行禮,“岳母大人,您怎麼……”
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掌聲驚得眾人呆住。
“梁霄,我把閨給你,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作者有話要說:推個文兒《囚寵》by姍姍未來遲
名喚容拾。
是冷無的殺手,是百步穿楊的將軍,更是大業王朝兩百年來第一位侯爺。
殺伐征戰,傲骨錚錚,卻甘愿低頭為容浚手中戰無不勝的一把劍。
無人知道六歲之前,卻只是顧清。
是低賤的娼—之,流落街頭的乞兒。盡白眼和屈辱,常在惡犬下奪食求生,直到遇見容浚那天。
他被眾人擁簇于車馬之上,矜貴淡然。三言兩句救于水火之中。自此,以為容浚是自己一生的救贖。
沒想到。救贖隕落為塵埃,他了的無邊黑夜。
他早有至。不,卻也不放過。
那時才知道。“以你之姓,賜我以名”從來都只是一場笑話。
—
那夜,燭幽暗,容浚一步步把把容拾進榻上。
他勾睨,笑意涼薄:“阿拾,你知道不乖的人,孤會怎樣懲罰麼?”
容拾仰頭看著他淺淺的笑。
下一刻冰冷的匕刃便刺進了容浚的心臟。
“陛下,你的劍,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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