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山中徒步穿行，是以即便竭盡全力地趕路，回到襄平府也沒韓攸寧想象得那般快速。

在第三日時，他們看到了曙。

段毅指著遠著明亮的的谷口道，“從這里出去，便是襄平府邊界了。”

韓攸寧臉上出一抹笑意，“總算有驚無險。”

段毅別過眼，不去看那燦若星辰繁花荼蘼的笑容。

忽而，他臉一變，抱起韓攸寧便向前狂奔。

韓攸寧便猜測到，灰人追來了。

果真，段毅沒有跑多遠，便被一群灰人擋住了去路。他們的前前后后很快被灰人包圍。

段毅死死抱著他，伺機尋突破口突圍。

其中一個似乎是首領，也是當日擄走韓攸寧的人，走到他們跟前冷笑，“公子，你果真叛變了。”

段毅冷聲道，“我如何行事，自不是你一個奴才可以評判。”

那人嗬嗬笑了起來，譏諷道，“主子，奴才，有時候不見得誰比誰尊貴。”

他指著韓攸寧道，“你回不回去我不管，，我必須帶走。”

段毅轉，讓懷中的韓攸寧避開那人的手指。

他周寒氣人，“晉王妃不過去年剛剛認回定國公府，一對過往一無所知，二未國公府榮華，過往之事又與何干？你想帶走，便先殺了我。”

那人哈哈大笑，猖狂異常，手中的劍錚地一聲地上山石中，“殺了你，你以為我不敢？主子的命令，便是不惜代價帶走。這個代價，自然也包括公子的命。”

段毅一手抱著韓攸寧，另一只手緩緩拔出了劍，腳步緩慢挪著，子繃猶若獵豹。

韓攸寧知道，他要拼命了。

前世他就是這麼擋在的前面，利劍刺穿他的膛，卻一聲不吭，死死咬著牙，最終撐到了趙宸趕到，救下了。

韓攸寧道，“段毅，放我下來，我跟他們走。”

段毅沒有說話，手中的劍一聲清嘯，向擋在前面的灰人刺了過去。

灰人子一晃避開，便與段毅上手。

四周的灰人笑著看熱鬧。

段毅不敢放下韓攸寧，單手對招，又要防備對方傷著韓攸寧，難免多有掣肘。而對方，似乎是絕頂高手，他們打斗了兩刻鐘的功夫，段毅便落了下風。

韓攸寧明白，段毅也明白，這是一場沒有任何勝算的較量。

可段毅卻咬著牙，手臂箍著，一直不肯放棄。

直到韓攸寧道上一片濡滾燙，手過去，是黏膩的，鮮紅刺目。

段毅傷了，且不止一。

韓攸寧喊道，“段毅，放我下來！”

段毅手中作沒有任何凝滯，繼續與灰人纏斗。

韓攸寧眼睜睜看著，利劍一次又一次毫不留地刺向段毅，厲聲對著灰人喊道，“你若敢殺了他，我便自盡于此，看你如何跟你主子代！”

灰人果真被要挾到了，他收了劍，冷笑道，“你們倒是主仆深。”

段毅抱著韓攸寧，一步一步往前走，從他角流了下來，他卻死死盯著前方，面無表。

韓攸寧流著淚，不敢掙扎，因為段毅的手雖然很穩，可很明顯已經沒有力量，他的子在搖晃。

最終，他子一晃，仰頭砰然倒在地上，一雙手卻護著韓攸寧，沒讓摔到半分。

韓攸寧從段毅上爬下來，便見他上已經被。

韓攸寧哭著道，“我說了不要再救我，你怎麼就是不聽？”

為什麼邊的人，都要逃不過被連累的命運！前世是這樣，這一世還是這樣！

段毅輕笑，“沒事，我死不了。”

韓攸寧第一次見他笑，很好看，卻是在這種時候。

慌忙從荷包里掏出來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來一粒藥丸塞到段毅口中，“吃了就好了！”

段毅眼中出惋惜之，和著咽了下去。

他知道這藥丸的厲害，它能保住忠國公世子的命一個月，現在用他上，當真是可惜了。

韓攸寧焦急地問他，“你覺得怎樣？有沒有好一些？”

“好多了。”段毅眼中滿是歉意，“王妃，卑職救不了你了。”

韓攸寧輕輕搖頭，“你已經救了我。你放心，接下來我來護你。”

段毅愣了愣，又笑了起來，妖艷絕。

韓攸寧站了起來，對著那灰人冷聲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是，你們得善待段毅，給他治傷。”

灰人爽快道，“好，沒問題。”

他們沒有出山谷，而是從山谷中折返回去。如此雖慢一些，卻能避開王府的人。

段毅傷得頗重，那灰人本沒有顧及他是主子，每道傷口都極深。

這一路上，他們雖稱呼段毅是公子，可明顯地并沒有下人對主子該有的敬畏。

倒是對韓攸寧，反而更敬重一些。韓攸寧吩咐他們什麼，他們也盡量照做。

韓攸寧憤憤不平，多次替段毅出頭。

段毅卻不以為意，對道，“卑職不在意這些，王妃不必生氣。”

韓攸寧蹙眉道，“到底是哪里的規矩，下人騎到主子頭上了！”

段毅神淡淡，“上行下效罷了。”

上行下效？

這個“上”是誰？

在遠離襄平府地界之后，他們出了大山，又一次坐車騎馬，一路疾馳。

段毅的傷勢在恢復，不過尚不能騎馬，與韓攸寧同乘一輛馬車。

他規規矩矩坐在最邊上，離韓攸寧遠遠的。

韓攸寧聞到了桃子的香氣，掀開簾子看向外面，只見路邊是片的桃林，此時正值桃子的時候，紅彤彤的桃子彎了枝條，可極了。

韓攸寧驚嘆，“這麼多桃樹！”

段毅道，“這是桃州，因盛產桃子而聞名。這里的桃子質爽脆清甜，我去給你摘來嘗嘗。”

說著，人便掀簾子從疾馳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韓攸寧驚呼了一聲，他難道就不知疼痛嗎？

駕車的灰人雖知道段毅下車，卻沒有停車的意思，繼續疾馳。

韓攸寧喊道，“停車！”

車依然沒停。

韓攸寧掀開簾子便作勢要跳車，灰人猛拉韁繩，駿馬一聲嘶鳴停了下來。

灰人皺眉道，“你這子，就不知大公子……”

他驀然停了口，沖著后面喊，“公子還是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