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最后一次施針，以后就不必再來了。

二人還如以往那般，爬上山頂，坐在崖邊看風景。

韓攸寧看著西南的方向，“大哥已經領兵去西涼，也不知開戰了沒有，大哥會不會傷。”

還有趙承淵，今日又送來一粒佛珠，還讓侍衛帶話，他很快就會來接。

也就是說，大哥去了西涼，戰事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胡牧安，“你大哥武功高強，不會有事。”

韓攸寧笑笑，對，不會有事。

胡牧瞄了一眼，言又止。

韓攸寧笑，“有什麼事？”

胡牧道，“七舅母，我聽說了一件事，是大事。”

韓攸寧還是將胡牧當做小孩子，卻不知他能聽說什麼，還這麼一副嚴肅的神。

“你說來聽聽？”

胡牧往后張，羅平和葉常依然是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

他放低聲音，“我昨晚想去尋父親檢查功課，聽見父親和母親在說話。長公主當年曾聽到太后——王太后與皇上說話，先帝曾被俘虜過，在南楚呆了將近一年方歸。”

韓攸寧神一，果真是大事。

“當真？忠國公如此說的？”

胡牧點頭，聲音又得更低了些，“還有，先帝被俘虜的時候陸太后還沒到襄平……”

韓攸寧驚呆了，那麼趙承淵是如何來的？

忽而眼前一晃，人便被攔腰抱起，沖著懸崖往下墜落！

的尖聲在山谷中回，“救命……”

胡牧正說著話，就見七舅母一眨眼便不見了，待反應過來，他沖到懸崖邊就往下跳。

葉常和羅平也發現這邊的不妥，飛奔而至一把拉住胡牧將他扔回草地上，“好好呆著！”

說著話，二人一躍而下！

韓攸寧很清楚這個懸崖，小時候趙承淵沒帶著在山崖間飛來飛去。懸崖很深，要落很久才能到底。

韓攸寧已經看清劫持的人，材高大，帶著面，穿著灰。

一口向那人的胳膊上咬去。

甚至嘗到了腥，可那人的手臂紋不箍著他，在落到谷底時，韓攸寧便見谷底還有數十個男子在接應，皆是高大的形。

韓攸寧尚未來得及說一句話，便被一個手刀砍在后頸上，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被抱著在山谷中快速穿行，同行的灰人明顯減。想必是有人留下攔著葉常他們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已經不是滄源山附近的山谷。那一片的山谷都悉，跟這里的地貌完全不同。

韓攸寧掙扎著要下去，“你們是什麼人？”

抱著的那個灰人面無表，“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韓攸寧要再說話，又被一掌劈暈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一輛馬車上，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的手腳被綁著，彈不得。

馬車在疾馳，顛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無論韓攸寧如何喊，外面的人始終不吭一聲。

直到后來韓攸寧喊要解手，馬車方緩緩停了下來。

外面的山野黑森森的，借著微薄的月，只見高山崴嵬，竹林沙沙，本看不出來他們在何。

路的一邊是山，一邊是一片竹林。

韓攸寧小心翼翼鉆進竹林，一邊沖他們喊，“你們離遠點，不許跟過來！”

那男人的聲音獷，“你最好別耍花招，免得自討苦吃。”

韓攸寧繼續往深走，一邊喊，“你們練武之人耳力好我是知道，我是堂堂晉王妃，沒有在你們耳力之解手的道理！”

男子冷笑，“你繼續走，竹林的后面可是懸崖。”

懸崖？

韓攸寧的腳步更堅定了。

或許這正是的生路。

再走沒多遠，視野便開闊了，腳下沒了竹林，黑漆漆的一片。

韓攸寧毫不遲疑地，縱一躍。

不斷地有樹枝山石撞擊著，努力去抓樹枝緩沖下墜，手上生疼，可下墜勢頭卻的確減緩了。

忽而，迅速沖下來一個黑影抱住了他，那人腳不時在絕壁上點一下，兩人很快安然落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韓攸寧下意識地以為是灰人追來了，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那人悶哼一聲，“王妃。”

韓攸寧驚喜道，“段毅？”

此時神志歸位，便聞出來他的氣息，是和段毅是一樣的，清新，帶著皂角香。

“是卑職。我們快些離開這里，他們很快就追來了。”

說著話，他腳步不停，打橫抱著韓攸寧在山谷中急速奔跑。

韓攸寧不敢擾他逃命，一肚子的疑問都憋著，一聲不吭。

想知道，段毅為何要離開，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這些人狡猾的很，先是在山谷中走，離開襄平府的范圍之后才出山。王府那麼多侍衛沒有追過來，他是如何尋到他們的行蹤的？

段毅忽而形一轉，抱著進了一山，山不大，外面有矮樹灌木遮擋。

他們進來沒多久，便有雜的腳步聲傳來，又漸漸遠去。

兩人躲在里面沒，許久之后，段毅凝神傾聽外面片刻，方緩緩吐了一口氣，單膝跪地拱手道，“王妃，卑職來遲了。”

韓攸寧靠坐在山石壁上，低聲問，“你最近去哪里了，是如何追來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面對韓攸寧的三連問，段毅又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樣子，坐在山的另一邊，什麼也沒說。

韓攸寧道，“你說話啊。”

片刻的沉寂之后，段毅出聲，“卑職不想騙王妃。”

韓攸寧道，“三個問題你都不回答，所以，你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但是不想說？”

段毅沒吭聲。

韓攸寧心念一，看向段毅的方向，“段毅，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段毅繼續沉默。

黑暗中有夏蟲的低鳴，有風吹草的沙沙聲。

韓攸寧的心一寸一寸涼了下來，語氣低沉，“那些人是原本的南楚人是嗎？我父親屠殺南楚貴族，他們是來捉走我報仇的？你和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系，甚至，我每日在山崖頂上這個習慣，也是你泄給他們的？”

苦笑，“那你為何又來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