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察說出被拐賣的小男孩的名字時, 江茉聽著都覺得有點玄幻。

　居然……是馬文華。

　看過警察給出的照片，確認過后，真是認識的那個馬文華。

　當初他哭著跪著求田曼茜不要分手, 因此和田曼茜吵了一架以后，也沒有再管他們的事兒，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江茉嘆了一口氣，齊曄卻已經嘗試著和警察商量, “警察同志，我們能不能和您一塊兒去瞧瞧？”

　他對江茉找家人的事，比江茉還上心，最近一邊忙著省城改造項目即將開始招標的事兒做準備, 一邊花了大部分力的, 就是這事兒了。

　警察無所謂地點點頭，“只要你們不妨礙我們的工作就行。”

　“好的, 沒問題！我們保證只跟著！不說話！”齊曄忙做下保證, 把公司手頭的事務往下分一分, 第二天就把江茉從被窩里撈起來，讓一路睡著，就這麼到了馬文華的老家。

　說來也奇怪，江茉記得明明田曼茜說過，馬文華是大學生，怎麼沒在城里上班，反而回了鄉下呢？

　帶著疑, 江茉和齊曄跟著兩位警察同志, 下了車, 路過村口時, 似乎聽到幾個村民們在閑聊。

　說什麼馬家又鬧起來了, 這日子怎麼不好過啊，本不得安寧。

　江茉等人都沒細聽，村子里的人閑著沒事都聊些七八糟的，也沒多問他們，誰知道他們哪句是道聽途說，哪句是胡編造。

　所以，還是直接去問當事人比較好。

　-

　到了馬家，遠遠就瞧見那石墻圍起來的院子，還有一張大鐵門。

　看起來，馬家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鐵門大敞著，江茉一眼就看到馬文華躺在院子里搖椅上，手枕在腦袋后，正在那輕輕搖著，倒是會。

　看起來，他沒有在城里工作，但在鄉下也過得不錯，皮也沒曬黑，不像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

　幾人走進去，馬文華看到穿制服的警察同志，還有江茉和齊曄，特別懵，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馬文華，我們這里有一樁拐賣人口的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警察一開口，馬文華的表再次出現了裂。

　“什麼拐賣人口？我可沒拐賣人口啊！田曼茜是自己愿意跟著我的！是不是村里人說什麼閑話了？他們那群人天天正事不做，就嚼舌，難不還有人去派出所舉報我？”

　馬文華他娘聽到靜，也跑出來，還以為警察要抓馬文華，連忙解釋道：“警察同志，你們肯定誤會了！我家文華那可是大學生，咱村里最有文化的人兒，他怎麼會拐賣人口呢？”

　“我兒媳婦啊，和我家文華是領了證的！你們別看白白凈凈，是城里姑娘，那可是要死要活和我家文華在一起的呢！我家可沒人，更沒出錢買！是自己提著行李箱，跑到我家來的！”說著還低了聲，湊到兩位警察耳邊，出那種炫耀又嘚瑟的表道，“肚子大了，怕我兒子不要，還哭了好幾個呢！”

　這種城里姑娘，能嫁給自己當兒媳婦，任自己拿，還倒，一分錢彩禮都沒要。

　馬文華他娘說起來就是滿臉的得意，覺這了自己人生中一件特別榮的事，所以常常拿到村子里去說。

　這當然有人看不起這炫耀勁兒啊，就有人背地里說閑話，誰知道這兒媳婦怎麼來的，說不定是買來的！生米煮飯，人家姑娘肚子大了，才不得不和兒子去扯證罷了！

　反正村子里嘛，什麼話各種各樣的都有人傳，這謠言也在所難免。

　馬文華一家都沒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只要自家知道田曼茜是心甘愿跟著馬文華的，這不就行了？

　沒想到，警察都來了。

　馬文華和他娘都嚇得聲音有些抖，還以為自己攤上了什麼大事，慌忙和兩個警察解釋。

　甚至馬文華還看到一直質問自己，之前就勸說田曼茜和自己分手的江茉后，厲聲問道：“是不是你們報的警？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人家心甘愿跟著我，要你跟那兒什麼心？爹娘都不管了，你還管什麼管呢？”

　江茉略挑了挑眉，齊曄已經護住，冷冷睨著馬文華，“閉上你的。”

　馬文華被齊曄的氣場有些唬到，真的閉了，看向兩位警察同志。

　這兩位警察也是沒想到自己才剛說了一句，就被馬文華還有他老娘一腦堵著說了這麼一大堆。

　這娘兒倆，真的很像啊，怎麼不是親生的呢……

　警察們揣著心中的疑，終于趁馬文華閉以及他娘換氣的空檔，把話了進去。

　“我們這次來，是想調查一下，馬文華被拐賣的事。”

　仿佛一道天雷劈下，馬文華他娘當場就傻了眼。

　馬文華也愣住了，半晌沒說話。

　警察同志看著他們娘倆的反應，繼續問道：“馬文華，你知道你是被拐賣來的嗎？你被拐賣的時候已經四歲，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記憶。”

　馬文華低著頭，又是好半晌，才聽到他聲音很低很低地說道：“記、我還記得一點點……”

　其實也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在火車站的時候，跟著一個阿姨去家做客。

　家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很喜歡。

　在家住了幾天后，他就到了現在的家。

　現在的家在農村，條件并不好，養的很臭，空氣里也總彌漫著他在城里沒有聞過的味道，很不習慣。

　但是，這兒的爹娘對他很好。

　他們很窮，沒有錢，卻會把所有的蛋都留給他吃，別人家的小孩吃什麼，只要他饞，他們把兜里的最后一分錢掏出來，也會給他買來。

　四個姐姐都比他大，都被爹娘要求著，一定要寵著他，護著他。

　家里沒錢供那麼多小孩讀書，們就都輟了學，一起下地掙工分掙錢，供他讀書。

　小時候過年，家里只有他能吃。

　后來姐姐們嫁人，爹娘也都要了很高的彩禮，說是留著給他娶媳婦兒用。

　再后來，爹娘看田曼茜是倒過來的，一分錢彩禮沒要，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重新建，弄了一個現在這樣的好房子。

　即便是現在，姐姐們回娘家，也就都是從婆家提著好吃好喝的回來，都是他最吃的，或是給他塞錢。

　所以，當警察問馬文華，“你的親生父母一直都在找你，你愿意回到他們邊嗎？”

　馬文華他娘渾濁的眼球張無比地著馬文華，沒想到他還記得，但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雖然不是親生的，卻是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只差沒把心剜出來給他了。

　他要是回到親生父母邊，和老頭子可怎麼活！

　馬文華他娘拉住馬文華的胳膊，“文華啊！你要不、要不等你爹回來再決定吧！”

　馬文華低聲哽咽地了眼角的淚水，“娘，你放心，我不走！你和爹就是我的親生爹娘！生恩不如養恩大，你們含辛茹苦把我供出來，我以后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馬文華他娘聽到他這樣說，也不住老淚縱橫，握著馬文華的手，“兒啊，爹娘沒白疼你。”

　“……”江茉到這兒來，坐這麼久的車，可不是為了看他們母子深的。

　在旁邊輕飄飄補充了一句，“買賣人口是犯法的，馬文華，你爹娘按照法律，應該要被送去坐牢。”

　馬文華震驚地看向江茉，“江茉！你說這樣的話，你是人嗎？！你知道我爹娘為了養我，付出了多嗎？”

　“那你怎麼不問問警察，你的親生父母找了你多久？”江茉冷眼笑了笑，“虧你還是個大學生，應當知法懂法才對，怎麼，你還想包庇你的養父養母？”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要不是這些買家一個個的都愿意掏錢，人販子也不至于那麼賣力地絞盡腦進行拐賣。

　馬文華渾抖著，憤怒得幾近無聲，他看向警察，“我愿意和我爹娘在一塊兒，難道他們也犯法？你們要把他們抓起來？”

　“是。”警察如實相告，“這不存在雙方是否自愿，就算你的親生父母不追究，你的養父母也需要進行量刑，因為他們出了錢，是買家，從人販子那兒把你買來的行為已經立。”

　馬文華他娘徹底傻了眼，聽到自己可能要坐牢，整個人哆嗦得不樣子，拉著馬文華的手，“兒啊！這可怎麼辦啊！你快幫娘想想辦法啊！對了，兒媳婦爹不是當大的嗎？讓去找爹！趕他救救咱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