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曙真是對江茉無語, 他沒想到自己多年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居然有一半是毀在這麼一個好吃懶做氣得不行的小姑娘手上!
他認命了。江茉說得對,齊曄那麼不好對付, 他要憑自己想找齊曄報仇,很難, 說不定還會反被送進大牢里。
所以,他必須趁現在抓到了江茉, 先讓齊曄乖乖聽話,解決了齊曄,再解決江茉。
大仇得報,他就可以潛逃出境!
于曙把一切都計劃得非常好, 至于現在一袋小小的糖炒栗子……
買就買吧!
偶遇一個路人, 于曙出錢請他幫忙去買了一袋糖炒栗子。
那人奇奇怪怪地看了看于曙和江茉,覺得這兩人站在一塊實在不搭。
但江茉表現得非常正常,所以那人也沒多想,正好也沒事,能掙個跑費,何樂而不為。
至于于曙, 也奇怪地看了看江茉,冷聲道:“你很識相, 剛剛沒有耍手段暗示或者傳遞什麼消息。”
他可經歷過太多了,以前拐賣的人也有聰明的大學生,知道自己被拐賣后, 會想方設法向外傳遞信息,但那都太天真了, 哪能逃得過他們這種人的眼睛。
這個江茉, 倒是聰明, 不做這些白忙活的事。
江茉也奇怪地瞥了一眼于曙,很不理解道:“我為什麼要暗示他啊?他要是去報警了,我不就吃不到糖炒栗子了嗎?”
“……”于曙不理解,糖炒栗子就那麼好吃?
他販賣人口賺了這麼多錢,腰包里揣得滿滿的,其實沒怎麼過生活。
每天擔驚怕,但也花天酒地,總覺得要喝最貴的酒,吃最珍稀的食材,才不枉費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做這拐賣人口的事。
所以這糖炒栗子,于曙是從沒吃過的,不屑吃,也懶得吃,就小姑娘的玩意兒,他都沒多看過一眼。
但現在,糖炒栗子買回來,江茉讓他給拿著,自己一邊走一邊吃。
炒得噴香的栗子裹著甜香,在大冷天里,隨著滾燙的熱氣往上飄,鉆進鼻子里,確實聞起來好吃得很。
江茉白白的手指剝開一顆,金黃飽滿的栗子仁出來,還沾著一點點從開了口的栗子殼中流進去的糖,焦糖看上去很甜,栗子的味道很濃郁,咬著咬著,滿口都是余香。
江茉吃了兩粒,側過頭看于曙,“你怎麼不吃?”
于曙冷哼,不作應答,目從懷里的糖炒栗子移開,冷聲催促道:“吃都吃了,走快點!別再耽誤功夫!”
“哦。”江茉隨口應著,但走得也不見得有多快,剝著栗子,哼著小曲,走在河岸邊。
讓于曙產生一種錯覺……到底他是在綁架,還是在伺候?
為什麼自己一只手拿著刀子抵著的后腰,另一只手卻抱著裝了糖炒栗子的油紙袋,隨時供拿栗子吃?
沒走多遠,于曙覺到自己被侮辱,直接把油紙袋往江茉手里一扔,沒好氣道:“你自己拿著!”
還真他把當下人了?于曙一陣無語。
江茉自己剝著栗子殼,放到油紙袋里。
于曙又打量著,“你怎麼不把殼扔地上?” 他還以為吃糖炒栗子是想留記號。
江茉嫌棄地皺了皺小鼻子,“扔垃圾?我才不會那麼沒素質。”
于曙:……難不真是因為喜歡吃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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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無視著后腰抵著的刀子,吃糖炒栗子吃得很歡快,就這麼走著吃著,總算到了于曙住的地方。
這是省城郊區的一小平房,為了不引人矚目,周圍很偏僻,環境也差,到都是七八糟的石頭還有雜草。
于曙開門的時候,江茉轉過頭,打量了一圈,剝著糖炒栗子嫌棄道:“你就住這里呀?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于曙開門的作一頓,鑰匙擰,門終于打開,他不耐煩地剜了江茉一眼,“趕進去,別墨跡。”
江茉走進去,繼續打量,繼續嫌棄,“這沒地方坐呀,沙發好臟,椅子上面都一層灰了,你一個人逃亡在外就不講衛生了嗎?”
嘖了一聲,于曙臉上的表更黑,“沒讓你坐,一個快死的人了,你矯什麼?”
他打開電視,把門鎖好,然后往沙發上一躺,拿起旁邊的酒瓶,里頭還剩半瓶酒,晃了晃,他正打算放到邊,又聽到江茉嘖聲說話。
“你這酒還能喝嗎?都打開放了好久了吧,萬一有灰塵飄進去怎麼辦?這會鬧肚子的。”
“……”于曙忽然就不想喝這酒了,他白了一眼,把酒瓶放下,改拿遙控,看電視總了吧!看電視這人總能消停會了吧!
誰知,電視隨便閃了閃雪花,江茉又開始嫌東嫌西,“你電視機的天線是怎麼弄的啊?居然還出現雪花,這也太不專業了吧。而且你的電視屏幕好小,你掙了那麼多錢,難道買不起一個大點的電視嗎?”
于曙終于不了,冷聲道:“你懂什麼?老子賺的錢,想買多貴的電視機都買得起!”
“那你怎麼不買?”江茉漂亮明艷的眸子微微抬起,然后恍然道,“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敢買太大的電視,怕引人注意?”
于曙輕哼一聲,勉強承認。
江茉嘆了一口氣,四周看看,又嘆了一口氣。
于曙被弄得電視都看不下去,臉上更是覆了一層冷冷的霜,“你能不能消停點?”
“……我只是覺得你可憐的。”江茉重重嘆了一口氣,“瞧瞧你現在這樣,為了逃避追捕,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倒還不如被一槍崩了來得痛快呢!”
那一槍崩了這幾個字說得實在太重,于曙聽得眼角了,心口傳來一陣仿佛真被一槍崩了的痛楚。
他狠狠瞪著江茉,“閉!”
要不是知道這樣的小姑娘最哭,容易哭得背過氣去,他真想直接拿子把的堵住,再也說不出這種扎心的話!
幸好,接下來江茉沒再惹于曙生氣,反而還把自己吃了一小半的糖炒栗子遞過去,熱友好地問道:“要吃一點嗎?這個可好吃了。”
于曙對并沒什麼好態度,更是防備著,雖然這糖炒栗子沒離開過他的視線,但他也不愿意吃,瞪一眼道:“我不吃!”
“不吃算了,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這個,可了。你呀,就是只知道絞盡腦賺黑心錢,卻不知道。嘖嘖,真可惜,你說你干這一行,過過幾天好日子嗎?何必呢?”
江茉站在沙發旁,抬著下道:“遙控別,我就要看剛剛那個電視,親的那個!”
“……”于曙聞著糖炒栗子的香氣,著電視屏幕里正甜甜手牽手的那對年輕人,還有江茉毫不遮掩也不臉紅看著他們親的唏噓聲,他不由開始懷疑人生。
說得對……
他這些年,辛辛苦苦、戰戰兢兢,貪生怕死,圖什麼呢?
他連這麼一個普通小姑娘的日子都比不過。
人家在倒春寒里吃著糖炒栗子看著小電視,他呢?
于曙越想越不得勁兒,陷深深的自我迷茫中。
江茉卻認認真真看完了這集電視劇,興致缺缺地把手里的糖炒栗子一扔,“冷了,不好吃了。”
于曙再次無語地抬頭看,難不還想他幫把這個糖炒栗子去熱一下?做夢!
誰知,江茉比他想象中的更過分。
抬著氣得不可一世的下,淡聲道:“糖炒栗子不用熱了,我吃飽了,現在到晚飯時間了,我們吃什麼?”
于曙真沒見過這種被綁來還和在自己家一樣的人,他遲疑著問道:“你以前、是不是被綁架過?”
“你怎麼知道?”江茉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自己在上一本豪門文里的經歷,“我被綁架過的次數也不多,大概也就七八次吧。”
難怪……
于曙剛點點頭,又覺得奇怪,誰沒事綁架這麼多次啊?
這小姑娘,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跟他在這兒做夢呢。
于曙又是一陣無言,沉默了片刻,還是得起去張羅晚飯。
沒辦法,他也了啊。
江茉在他后道:“你不是要讓齊曄來救我嗎?可以讓他把晚飯帶過來,我要吃碧螺居的紅燒田螺,還想吃——”
“閉!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于曙聽到這種奇奇怪怪的要求,心中又是一陣警鈴大作,哪有我要殺你,還讓你給我帶晚飯來的。
江茉無辜地抿了抿,一臉單純又茫然道:“我沒耍花樣呀,我就是覺得你也不容易,你天天逃亡也說不定哪天就被抓了,活一天一天,還頓頓吃饅頭咸菜,這多可憐呀。”
“……”于曙竟然覺得說得很有道理。
是啊,他自己都說不準他什麼時候有可能被抓,天天吃這樣不是人吃的東西,他早就不了了。
住的也像豬圈,活得不像人樣,憑什麼啊?
他明明還有那麼多的錢,就藏在這兒,多得用柜來裝,可他過上好日子了嗎?他圖什麼?
又自我懷疑的時候,江茉已經輕飄飄地說起來,“我還想吃牛鍋子,得當天宰殺的母牛,只要牛脊背的后半段,也就是上腰,那里的最細,切得薄薄的,用來涮鍋子是最好吃的。鍋子里要多放些蘿卜玉米這樣的蔬菜,中和牛的火燥,還有,湯底也得用新鮮的牛大骨熬煮幾個小時的。”
于曙徹底聽得傻了眼,吃個牛鍋子還有這麼多講究?
看來他是真不會啊。
“……你要是記不住也沒關系,省城里有一家專門做這個的,記,去那兒買準沒錯。”江茉說著說著,“都把我說了,你快去吧,放心,我不跑,你要實在不放心,把我綁起來?”
江茉像老佛爺似的出雙手。
于曙都快給整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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