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面凝重:“圣上怕是不大好了。”
多日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傅知寧心下一沉:“還能堅持多久?”
“誰也說不好,可能堅持一個月,可能半年……但怎麼堅持,誰也說不好,”老太醫看一眼四周,確定無人后低聲音,“這次神志不清了許久,幸好救得及時,才逐漸清醒。”
傅知寧猛地攥了袖,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送走老太醫后,發了許久的呆,蓮兒湊在跟前越來越擔心,正思考要不要醒時,突然猛地站了起來:“不行!”
蓮兒嚇了一跳:“怎麼了小姐?”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腦子都糊涂了!”傅知寧從未像此刻一般,覺這麼迫過,說完便一頭扎進了書房里。
蓮兒心慌不已,追著問了許多遍,仍不知道想做什麼。正是著急時,趙懷謙突然來了,蓮兒趕帶他去見傅知寧。
“小姐也不知怎麼了,見過周太醫之后便去了書房,到現在都沒出來,您快去看看。”蓮兒說著,將書房的門推開了。
趙懷謙了鼻梁,掩下眼底的疲憊走進房中,當看到傅知寧正在整理劉淮口供時,竟然覺得毫不意外:“已經知道了?”
“嗯,知道了。”傅知寧說著,將整理好的證據按照時間線擺到桌子上。
趙懷謙嘆了聲氣:“知寧,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再這樣等下去,清河哥哥的苦就白了,我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行。”
“你想做什麼?”趙懷謙問。
傅知寧不語,繼續整理其他證據。
趙懷謙從手中取走一本案冊,重新問一遍:“你想做什麼?”
“跪宮門,求平反。”傅知寧一臉堅定。
趙懷謙盯了許久,笑了:“你是瘋了不?可知跪宮門的后果是什麼?”
“知道,大酈有律,跪宮門冤,若冤屈非假,誅九族,”傅知寧淡淡開口,“我與傅家早就斷了關系,不會牽連他們,百里家……也就剩他一人了,九族十族的,都無所謂了。”
趙懷謙聽著的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最后皺起眉頭:“你冷靜點,清河最不愿意的,便是將你牽扯進來。”
“他是愿意我同他共進退的。”傅知寧依然堅定。
趙懷謙蹙眉:“知寧……”
“殿下,我主意已定。”傅知寧別開臉,顯然不愿再說下去。
趙懷謙被的態度氣到,抿了抿后深吸一口氣:“你說得不算,他究竟愿不愿意,還得問過他才知道,我現在就去問他,在知道他的想法之前,你不準胡來。”
說罷,仍覺得不放心,又侍衛回家帶了一隊人馬守在私宅周圍,將這里圍得鐵桶一般,堅決不給離開的機會,又派了兩三個使婆子放在院中,隨時匯報的行蹤。做完這一切,他騎馬去了獄,將這一切都告知百里溪。
“你說是不是瘋了?竟想著跪宮門冤,那宮門是隨便跪的嗎?且不說那是迫,是對抗,父皇只會更反,即便是真重審此案,他略代大理寺幾句,那百里家的案子,還翻得了嗎?到時候你們倆還能活嗎?”
趙懷謙一肚子火,到了百里溪面前盡數倒了出來。
百里溪靜靜聽著,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我是管不了了,還是你去勸吧。”趙懷謙嘆了聲氣,直接倚著牢房鐵欄桿席地而坐,平復一時激的心。
然而話音落了許久,某人都沒開口表態。
趙懷謙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什麼意思?還真準備讓一個弱子為你出頭?”
“是子,卻從來不弱,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強。”百里溪不認同他的說法。
“……現在是計較弱不弱的時候?”趙懷謙氣笑了,“百里溪,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百里溪無聲地彎了彎:“我不想牽扯此事。”
“這不就對……”
“可我做不了的主。”
趙懷謙愣了愣,無語:“你在說什麼渾話?”
“真的,”百里溪笑笑,眼底一片,“沒人能做的主,決定的事,是一定要做的,更何況……我答應過,要與共進退,同生死。”
趙懷謙怔怔看著他,突然生出一無力:“你們明明可以相信我,我登基之后自會幫你們……”
“殿下,你也知道,是不一樣的。”百里溪看向他。
趙懷謙無話可說了。
兩個人隔著鐵欄桿默默對視,許久之后趙懷謙深吸一口氣:“我管不了你們,你們怎麼做就這麼做吧……”
說罷,他氣得拂袖離開。
百里溪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垂眸看向掌心。
是知寧先前送他的玉佩,溫潤無瑕的暖上,只用線條雕刻出一瓣蓮,曾經不小心染上的跡早已消失,又變得那樣干凈純粹。
趙懷謙出了獄,徑直去了私宅,一看到傅知寧便板起臉:“他不答應。”
“你騙人。”傅知寧直接拆穿。
趙懷謙冷笑一聲:“怎麼,就這麼相信他?”
“是啊,就是這麼相信。”傅知寧昂起下頜。經歷當初賜婚一事后,才不信百里溪還敢自作主張。
趙懷謙斜了一眼:“想好了,你一去,要麼平反要麼死,可就沒有第三條路了。”
傅知寧下意識上小腹:“只能平反,沒有第二條路。”
趙懷謙輕嗤一聲,覺得在癡人說夢。
傅知寧看他一眼,沒有多做解釋。
送走趙懷謙后,便將蓮兒進寢房,主仆倆一直待到夜幕降臨,蓮兒才紅著眼圈從房中出來。
寢房里只剩傅知寧一個人,倚窗而站,才發現今日又是月圓之夜。
月圓啊……傅知寧輕輕嘆了聲氣,手上小腹。
“你這幾日要懂事點,等此事了,便能見到爹爹了。”
翌日一早天不亮便起床了,蓮兒按的吩咐,提前準備了一大桌子早膳。傅知寧坐在桌前,每一樣都吃了些,最后吃得飽飽的,獨自一人坐上馬車朝著宮門去了。
正是三更天,臣子們上朝的時候,傅知寧深吸一口凌晨清冽的空氣,一臉鄭重地在宮門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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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以之軀,趙益還百里家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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