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公府世子周烙道：“喂！幽州來的，聽說你準備在東京城常住，是覺得東京城比幽州城好，不想回去了嗎？”

“應該是吧！幽州那種窮苦地方，怎麼能跟東京城比。”

“我看未必，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燕王府的人，想住什麼住不上，想吃什麼吃不起？”

“燕王府雖吃得飽，穿的好，幽州百姓可就苦了啊！”

“小小的幽薊兩州，卻養了二十萬大軍，兩州百姓不知道被慕容家榨何種地步。”

“典兒賣唄！還能怎麼樣。”

來人你一句我一句，盡是挖苦之言。

蘇牧恍然明白，這些人都是皇族子弟，雖然平時夾起尾做人，其實心里還是將自己當了大魏的主人，敵視割據幽州的慕容氏，也就不足為怪了。

慕容云姜是被當質子送到東京城的，哪里有自由可言，留不留在東京城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被人這樣一說，臉上出慍怒神。

這些人說的還真不是虛言，幽州和薊州本就苦寒，人口也不多，很難養得起二十萬大軍，燕王養這麼多人，不榨百姓怎麼可能。

在蘇牧眼中，周氏皇族和慕容氏沒什麼區別，都是統治階級，屬于榨的一方，他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慕容云姜道：“我留不留在東京城，似乎跟你們沒關吧？”

“哈哈——”秦鉅指著慕容云姜笑道：“你只是質子而已，真當自己還有自由不？”

徐搖搖頭：“你被親生父親給賣了，還沾沾自喜，簡直可笑至極。”

“你們......”慕容云姜飲了酒本就面漲紅，被幾人一番辱，臉紅的似要滴下來一般。

徐和秦鉅一起出言辱慕容云姜，在一旁看熱鬧的周氏宗子們臉上多是得意神。

慕容云姜又豈會看不明白，是這幾個姓周的刻意針對他，話鋒一轉道：“是，大家都知道我是質子，我也不否認，可你們又能強到哪里去？整日里夾起尾做人，連這東京城都不曾出去過。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你......”

“放肆！”

幾名周氏宗子臉瞬間一僵，他們沒想到慕容云姜反擊的如此果斷，而且是直擊他們心深。

慕容云姜敢于跟這些人正面怒懟，讓蘇牧有些刮目相看，想起當初對澹臺逸的承諾，他手將慕容云姜擋在了后。

“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徐猛的一皺眉，瞪著蘇牧。

“這里沒你手的份。”一名宗子冷眼看向蘇牧。

此人是鄭國公府的世子周煴。

蘇牧見這些人不給面子，冷聲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大哥莫說二哥的典故，你們相互挑剔譏笑，只會憑白丟了臉面。”

大哥莫說二哥，是此時一句民間諺語，講的是父母雙亡的兄弟三人，互相扶持過活，老大指責老二懶，老二指責老大耍，憨厚的老三一旁勸說：大哥莫說二哥。

這句話不只徐聽懂了，其實所有人都聽懂了，包括慕容云姜。

慕容云姜無語的看向蘇牧，你罵他們就是了怎麼連我一起罵。

周爍、周烙、周熠、周煴等等周氏皇族子弟，紛紛怒視著蘇牧。

秦鉅見蘇牧犯了眾怒，指著他便道：“蘇牧，你一個贅婿也敢大言不慚？”

祁國公府世子周烙不屑道：“你一個賣的贅婿，也敢出言諷刺我等？我看你是找死。”

蘇牧目在幾人上一掃：“如果‘大哥莫說二哥’是諷刺的話，那你們就當我是諷刺吧！”

“你放肆。”周烙聞言立時怒了，指著蘇牧，怒氣沖沖：“你對我周氏皇室出言不遜，可有想過后果？”

蘇牧平淡一笑，扭頭看向慕容云姜，“有哥哥我罩著你，不用怕。”

慕容云姜驚訝的看向蘇牧。

‘大哥莫說二哥’不是諷刺是什麼？

他哪里來的底氣跟這些人作對？

很快他就明白了，蘇牧是贅婿不假，但他如今是書院的副山長，份早就不是一個贅婿可比。

白鹿書院是什麼地方？

是陛下特許開設的培養讀書人的地方。

周氏皇族最怕的就是讀書人的，他們誰家沒有點見不得人的事？

他們但凡被文人咬上，將他們府里那些陳皮爛谷子的事抖落出來，鬧到陛下面前，他們不死也得層皮。

文人互輕，那是讀書人部的事，一旦對上皇室宗親，他們比誰都團結。

周縉本就對宗室部極為不滿，正好順手收拾幾個礙眼的。

魯國公府世子周爍手一周烙的肩膀，說道：“烙弟先消消火。”

他到底是年長一點，再加早就耳聞過蘇牧如今的份，明白他的底氣所在。

令他好奇的是蘇牧為什麼要替慕容云姜出頭。

周爍著蘇牧，問道：“你為大魏子民，卻在此幫助慕容家說話，莫非讀書沒讀明白？”

他這是從大義出發，對蘇牧發出靈魂拷問。

慕容家的幽薊兩州雖屬于大魏，其實猶如國中之國，朝中所有人都傾向于削藩，否則他們也不會過來針對慕容云姜。

從有利于朝廷的角度來說，蘇牧確實贊同削藩，但這與慕容云姜關系不大，他出面維護慕容云姜，只是遵守當初對澹臺逸的承諾罷了。

周爍以為蘇牧會就此退去。

誰想，蘇牧卻搖頭道：“他已我白鹿書院就讀，你們當面欺辱我的弟子，還想我袖手旁觀不？”

周爍臉一僵，他低估了蘇牧難纏的程度，從先生維護弟子的層面出發，他們確實沒法指責蘇牧。

蘇牧接著又道：“你讀書讀明白了，就應該知道，為難一個進京的質子，對削藩毫無用，何況此事也不是你們該管的。”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實際卻是在威脅幾人，你們只是毫無實權的周氏宗族子弟，不是皇子皇孫，削不削藩，不得你們來管。

他從始至終只是想勸和而已。

話說的很明白了，蘇牧不可能任由他們毫無顧忌的針對慕容云姜。

周爍面難，魯國公周宗立一直教導他們，在外面不要惹事，對上蘇牧這麼個份特殊的人，還真是讓他左右為難。

慕容云姜心中極為，蘇牧膽量很大，應變能力也很強，幾句話就將幾人駁的啞口無言了。

仔細一想也對，蘇牧只是個贅婿的時候，就敢當著姐姐的面寫詩罵燕王府，何況如今有了這種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