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啊大侄,你來這史通判府上,為的不就是這里人面夠多渠道夠廣?不過連廳都不了,你又能去和哪家的眷往呢?可惜啊,這一次卻不是四嬸娘帶著你出來赴宴的了!如今你既然做了長房的掌家位子,也就得替長房扛著這份倒霉,誰讓老太爺的大壽辦差事,你擋了四嬸娘的路呢?”
便在安清悠和查香說話的時候,史通判府的后院正廳的某間屋子里,一個人正在薄薄的紗簾子后面著后院里出得意的微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家的四房夫人藍氏。
“安夫人,那位安大小姐怎麼說也是你們安家的長房嫡,給安排這麼一個位置會不會有些不妥?”
說話之人乃是這史通判家的甘氏。
安家的四房老爺安德峰本就和這史通判家素有往來,藍氏亦是史家府上的客。今日藍氏來得比安清悠還早,閑聊時聽甘氏說起長房也會有眷來立時留上了心,一番斡旋使絆子之下,到底是把安清悠安排在了末席。
“無妨無妨,不過是個沒怎麼出過門的晚輩,來貴府也就是見見世面長長閱歷罷了,左右不過是小孩子尋耍子而已……對了,最近京城里的鹽價倒是波得厲害,不知道史大人那邊有什麼想法沒有?”
藍氏隨口笑著便把安清悠這一節輕輕帶過,那邊甘氏登時便轉了念頭。
大梁國鹽鐵之營皆歸朝廷,鹽利之巨無人不知,這幾年史通判弄了不鹽私販的勾當,和安家的四老爺安德峰很是有些的往來。
聽得藍氏忽地提起這個話題不神一振,兩個人各自堆起一臉笑,話兒也登時說得無比親起來。
至于安清悠……這種宦小姐京城里多了去了,安清悠是誰?
兩人聊了一陣子,私房話兒里卻又代表各自府上達了幾件鹽利合作之事的意向,藍氏心里也是越發高興。心眼里再一轉念想起安清悠那副被排在末席的樣子,差點當著對方笑出聲來:
“這史通判府上的宴會固然是人多,可也更是人雜!那些正廳之外的末座之人只怕除了那些沒地位的京中小吏便是商賈土豪之流,說不定再加上幾個三教九流的人?嘖嘖嘖嘖……大侄你苦練了規矩禮法這麼久,這等人中卻又有幾個識貨的?至于你那最擅長的調香……對于這等婦人而言又豈不是茉莉花喂牛?”
這樣你還能做什麼呢?這一次,怕是連老天都幫不了你了!
藍氏心里大得意之時,安清悠那邊卻是倍震撼。
太震撼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到史通判府上的賓客卻是越來越多,安清悠這一桌亦不再是一個人了,坐了一桌子個小吏商賈土紳之家的眷后,終于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客人。
“呀?姐兒幾個來得早啊!今兒個倒是我來得晚了!”
一個聲氣的聲音震得席上眾人的耳朵“嗡嗡”直響,安清悠抬頭一看,只見烏云頂,一副寬闊的肩膀和偉岸的軀如鐵塔般矗立在眼前,下的影子幾乎遮住了大半個席面。
那個頭足有兩米開外,那板……虎背熊腰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強壯的象征,可是人要生這般模樣,那可就有點讓人覺到外形實在是太過份了。
安清悠瞬間想起了另一個時空中某個曾在某國打過球的華人傳奇中鋒——連臉都是一樣的方形,真心的彪悍啊!
“岳大小姐好!”
“岳大小姐你來晚啦?”
“岳家妹妹,瞧你這一臉的煞氣,今兒是不是又去和哪個男子比試拳腳了?”
一時間席間眷們紛紛招呼著,此人正是京城里金龍鏢局總鏢頭岳震山的長岳勝男。
這位岳勝男岳大小姐長得是人如其名,模樣雖說是太過夸張了點兒,人面兒倒是極的。
眼見眾人客氣的打著招呼,岳勝男當下也不和眾人客氣,站在那里呵呵笑著廝見了一番,一轉眼間卻見到安清悠坐在一旁,著實眼生。
“咦?這一位倒是從來沒打過照面兒,卻不知道是什麼府上的姐妹,家里在哪條道上發財?”
岳勝男一屁坐席間,虎軀一震之間只聽下那把可憐的椅子“吱吱呀呀”地一陣響。
安清悠微微一笑,既然來了史通判府,早對在這里會見到各式人等有了心里準備,可是這位岳小姐的出場還真是讓人震撼。
心中驚訝收攏于心底,安清悠當下斂首道:
“我家祖父是左都史安翰池安老大人,家父安德佑,現為禮部擇書郎,和各位姐姐妹妹們見禮了。”
這話一說,桌面上倒是人人瞪大了眼向了。
雖然說這一席上不是些城中小吏的家眷、便是商賈土紳人家的子,可是左都史安老大人的名頭大半人等倒是聽過的。
禮部擇書郎雖然是個閑職,卻也是個五品的員,單論級別比這史通判還高上一些,怎麼這樣家族里出來子如今竟是坐到了這正廳外的末席?
大梁國中最重門第出,平日里那些名門宦之家的夫人小姐們見了這些小吏商賈之家出子大都是鼻孔朝天,莫說是同坐一席,便是平日里想要互相走一下都難邁人家的門。
一時間不人臉上出了詫異之,包括那形彪悍的岳勝男。
不過這位孔武有力更勝男子的岳小姐走慣了鏢,倒是頗有幾分江湖兒的豪邁之氣,這時候一愣之下隨即大笑道:
“似你這況卻倒見,嗯……莫不是在家里了排才被長輩發配到我們這等末座?無妨無妨!見面一杯酒,喝了便是有緣的姐妹!我岳勝男先干為敬,來!”
說話間也不客氣,抄起酒杯來一仰脖便是“咕咚”一聲自顧自地灌了一杯酒下去,里哈的一聲嘶氣。
岳勝男再瞧對面安清悠時,卻見這位安大小姐微微一笑,兩手指著酒杯,紗袖輕掩之下輕輕巧巧地飲了一杯下去,舉止之間半點聲音也無,卻是秀氣多了。
只是這秀氣歸秀氣,安清悠的舉止之間卻又不似某些出深宅的夫人小姐們常見的作態之意。
一杯酒飲罷,手腕微微一斜亮出杯底,倒自有一番落落大方的風范。
此等末席之間原本就沒有那些大府大族的眷們之間那等過份的講究,一干人等齊聲好,倒是另有一番場面。
鏢局干得是市井江湖中的營生,真論起來比那商賈階層還要低上幾分。
岳勝男本是個豪氣子,此刻見安清悠這一杯酒水喝得毫沒有矯造作之意,對安清悠更是好大生。
兩人嘮上幾句,安清悠也不似有些人般一聽出便即低看于一眼,話兒逐漸聊得竟是越發投機起來。
再一論年紀大小,安清悠居然還年長一個月,岳勝男咧著樂呵呵地笑道:
“得!敢還是位姐姐!安家姐姐莫要煩心,打今兒起,若是有什麼市井無賴的找您的麻煩,只報了妹妹我的名字便是!誰敢惹我安家姐姐,看我不打他個人仰馬翻!”
說完,還提起醋缽大的拳頭晃了晃,卻又惹得席上眾人一陣哄笑:
“我說岳家妹子,安大小姐那可是個斯文人,你當像你般整天喊打喊殺的啊!”
“沒錯!人家講究得是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里連府門都出不了幾次的,哪里又會和什麼市井無賴的扯上麻煩?”
“就是就是,像那些胡同串子小混混,誰又敢去找安老大人家的麻煩?倒是岳家妹子你啊,多學學安大小姐這副舉止做派才是,仔細著將來找個漢子想嫁,人家離著八丈遠一聞你上這子練武練出來的汗氣就嚇跑了……”
這一桌盡是些小門小戶之人,又大半是和這虎背熊腰的岳家小姐頗為相,倒也不似高族之家的眷們那般講究規矩,調笑著紛紛話。
岳勝男鬧笑著也不著惱,只是偶有人提到了什麼汗氣之語,卻是見臉上的神微微一滯。
岳勝男的神變化極為細微,轉瞬便恢復了那般嘻嘻哈哈的線條樣子。可這極為微小的神變化卻毫沒能逃過安清悠的眼睛——就算是沒人偶爾提起,安清悠原本也想找個機會搭上兩句這類話頭的。
這位岳勝男岳小姐不僅是相貌材上比男子還要偉岸,上另有一,那氣味也是比某些臭男人還要……還要更添一份威武!
作為另一個時空里的資深專業,安清悠對于某些特殊的氣味猶為敏。
此刻縱然是酒桌人多氣息雜,卻仍然可以清晰地分辨出,盡管岳勝男顯然是用香之類的事做了遮掩,可是仍有一種略帶著酸腥的氣味來自的腋下……
“岳家妹妹,今日第一次見面,我這做姐姐的也沒什麼好東西。倒是我平日里素來喜調香,前不久倒是親手做了些香囊,就此送給了妹妹一對,權做個見面禮如何?”
岳勝男猛地一愣,縱然是再怎麼線條,可孩子終究是孩子,腋下某的古怪味道一直是最大的一塊心病。
眼見著安清悠一送便是一對,眼神更是有意無意地掃過自己的腋窩之,登時是臉大變。
同樣變了臉的還有席間與岳勝男相的幾個婦人,人家練武的子長得夸張也就罷了,腋臭之事卻是最大的短,你這面生的安大小姐見面沒兩句就送出這般事,卻又是何意?
不知道罵人不揭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