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不僅安清悠，此刻的安府長房之中除了寥寥幾人，再無人知曉此事。

　徐氏對這件事看得無比重要，除了私下和柳媽媽商議之外，更是半點口風也沒像旁人吐過。便是這親兒子安子良，亦不過是在被安德佑抓過去讀書時因為挨訓才無意間得知的了。

　正所謂三分人算七分天算，天下沒有不風的墻。

　安德佑只當徐氏會做安排，對此事并未太過宣講；徐氏這邊把消息封閉在了自房中卻也封閉住了自己，亦不知憑空多了安子良這麼一個知之人，此刻見安清悠一副從未得知的樣子，安子良卻不愕然道：

　“大姐對此事莫非不知麼？聽父親說過幾日還要到老太爺府上商議一次，這次各房合辦乃是每房出一人持，由老太爺親自校驗，父親與母親沒和你說麼？我一直以為老太爺對大姐你甚是喜，還當若非母親去便是你去……”

　安子良兀自在這里絮絮叨叨，安清悠凝神聽著，卻將之前的一連串線索慢慢地梳理了起來。

　“怕我搶了你辦過壽的差事？所以弄出一堆事纏住我？哼哼！果然是好算計！這中間若有機會，還可趁勢將我扳倒，讓我以前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伴隨著思考，一個越發清晰的答案慢慢浮出了安清悠的腦海，看來今日找這位不著調的二弟實是找對了。

　此事既是過了徐氏的手，只怕是整個的長房上下唯有這麼一個有可能知道消息的變數就是安子良，即便是詢問別人，還真未必真能問出來什麼了。

　安子良嘮叨著說了這麼一大堆，卻見安清悠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麼，安子良怔愣片刻忽地一拍腦袋大聲道：

　“瞧我瞧我！連正經事都忘了，大姐快救命啊！我這幾日啃書啃得都快被父親死了。大姐啊，還有沒有什麼像上次一樣夸陛下夸朝廷便可以過關的竅門了？”

　安清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鬧了半天這不著調的二弟是上次投機取巧嘗著了甜頭，跑到自己這里找竅門來了？

　這事兒教一次可以，再教的話就了縱容包庇，而此時慌忙之余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招子，何況被安德佑知曉丁當會責怪。

　安清悠當下正道：

　“二弟，這等投機取巧的法子使了一次，再使便不靈了。更何況這等事可一不可再二、再三，如今這竅門卻是沒有了，二弟還需老老實實念書用功才是！”

　“啊……果然沒有，那沈兄也是這麼說的，那大姐能不能調出什麼香來？讓我聞了以后過目不忘什麼的，隨便看看書就什麼都會了？”安子良徑自開始胡幻想，說出的話能讓人笑掉大牙，安清悠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卻還在津津樂道。

　安清悠忍不住道：

　“我這調香充其量只能讓人清心醒腦，又不是神仙一夜之間便能讓人變飽學之士！不過二弟你要的這聞了之后便能看書過目不忘的香嘛……”

　安子良急問：“怎麼樣？”

　“當然是也沒有！”

　安清悠笑嘻嘻地捉弄了安子良一下。安子良大為失落，腦袋快垂至了胃，不過他本是神經大條之人，被捉弄了一下也不著惱。姐弟兩個說了幾句話，安子良倒是有意無意間提起了沈云來，安清悠這便問道：

　“說到這位沈公子，那日參加大舉之時我亦是送過的，卻不知如今的況又是怎樣？”

　話題轉到了沈云頭上，安子良倒是神一振，言語中流出了滿滿的艷羨之意：

　“還能怎樣？等著發榜了唄。憑沈兄的才學家世背景，此次便是不中也難！此番大考看好他的人無數，這幾日那是一堆一堆的帖子送到咱們府上來，忙的他到赴宴赴會的，哎呀呀，吃喝玩樂之事也能忙得如此腳不打地，當真是羨慕死人也……”

　安清悠撲哧一笑，那沈云能夠博得功名本是意料中事，此刻想來不人必是趁著還未發榜之時與他去拉關系，倒是安子良看賊吃不看賊挨打，學問之道總須有幾分真材實料的苦讀的，否賊便是家世背景再好又能如何？

　正待提點這二弟幾句，忽然見安子良眨眨小眼睛，湊近了神兮兮地道：

　“沈兄邊那個小書侍墨倒是有事沒事的盡找我打探大姐的消息，看上去好像是替沈兄問的呦！大姐這邊怎麼又找我問起了沈兄來？難道也有那麼點意思？”

　“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不就是那意思！沈兄家世好人也有才華，將來前途遠大……”

　安清悠一下子回過了味來，卻是紅著臉瞪眼向安子良作勢要打：

　“說什麼有的沒的，給我滾得遠遠的！”

　“哈哈，大姐生氣啦……不對，莫不是害？”

　安子良不著調的聲音傳來，人卻早已經逃得遠了。

　便在安子良嬉笑著跑出安清悠院子之前的幾分鐘，兩個用破布包裹著的箱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進了安清悠的院子。

　一僻靜的角落，落香冷著臉揭開了那箱子上的破布，卻見一堆灰黑的小生在里面時不時發出一陣吱吱的聲，看上去極度的煩躁不安了。

　“照你說的，這群老鼠已經足足了兩天，現在放出去，保證急得瘋了一樣的到找食……”

　“很好，好得很！我要的就是這般事！”落香緩緩地點了點頭，臉上那份冷之更盛，既然有過一次法不責眾的先例，那再加一把火卻又如何？

　夫人那邊已經說了，大小姐的院子既是已經連續出事，再連著出一次事時，便是向老爺扳倒之時！到時候功德圓滿，夫人自然能把輕而易舉地從這院子里調了出去，那莊子……

　天漸漸低垂，夜幕的黑終于漸漸籠罩了大地，徐氏進院子里那幾粒沙子正在抓時間地忙活著安排，可是便在此時，安清悠的屋子里竟也還是亮著燈。

　眼看便到見分曉之時，雙方竟是全都在鑼鼓之中。

　一個臉上布滿了皺紋的人被青兒進了安清悠的屋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掌院的方婆子。

　安清悠在下午與安子良的談中已是全盤想清楚了眼下這事的來龍去脈，要手，最好的突破點便是這方婆子！

　方婆子的心思安清悠一清二楚，既想在安清悠出嫁后跟著去做娘家人，又想在徐氏那邊兩面討好，如此這般腳踏兩只船的油舉，安清悠日日看在眼里，又如何不是心中有數的？

　之前安清悠忍不發，為的便是此時。

　“見過大小姐，大小姐安！”

　方婆子有些忐忑地進了安清悠的屋子，心里卻是沒著沒落地打鼓不已，大小姐這大晚上的把自己單獨過來有什麼事？這右眼皮上怎麼老是跳呢？

　安清悠掃視了一眼方婆子，口中淡淡地道：

　“方媽媽，這幾天院子里出了不事，我這邊反倒問的不多，就連你也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啊？”

　方婆子心里一，腦子里卻還抱著萬一的指，臉上勉強著笑道：

　“大小姐要說什麼做什麼，從來都是自由主張的，問得多、問得還不是全憑您一個念頭嘛，老奴卻是沒覺得有什麼半點奇怪的……”

　“當真沒有覺得甚麼奇怪？”安清悠角溢出一冷笑:

　“也罷！今兒晚上也沒什麼旁人，咱們便好好地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