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狀元!”
“皇上!”
“你先生說你聰明有余,用功不足,心浮氣噪,于學問上難大。”
錢三一:“……”
我有這麼差嗎?
李君羨:“戶部有個農耕司,你去那里打個下手吧!”
農耕司是個什麼鬼?
錢三一徹底懵了。
打下手就是連個位都沒有???
李君羨不去看他那張驚詫的臉,“高則誠?”
“皇上!”
“出皇胄,驕二字深骨髓,吃不得苦,不得罪,眼睛長在頭頂上。”
“還是先生懂我。”高朝死豬不怕開水燙。
李君羨意味深長地笑笑,“刑部有個督捕司,還缺個掌核秋審的人,你明日去那里報道。”
高朝:“……”
秋后問斬,掌核秋審?
幾品啊?
九品都夠不上吧!
李君羨也懶得去看他那張臉,走到靖寶面前:“探花郎?”
靖寶一瞇眼:“先生怎麼評價我,正想聽一聽!”
李君羨咬了咬后槽牙,“你先生說你有小智慧,無大聰明,又素管閑事,不適合在書臺,適合去順天府尹當差。”
靖寶:“……”
我去坐馮章的位置?
去斷案?
“行了,都退下吧!”
李君羨糟心的擺擺手,這四張臉,此刻他一張都不想看到。
等四人離去,坐回座。
他目掃過那封展開的信,嘆道:“子懷啊子懷,你是不相信朕能做個好皇帝呢,還是要繼續打磨這幫臭小子?”
明明把把都是牛刀,卻用去殺,太他娘的浪費啊!
……
道上,兩匹馬車一前一后,走得極為緩慢。
馬車里。
清瘦的男子倚著車壁,手掀起車簾,看著外面一不。
“爺,別看了,躺下歇會。”
“不用!”
他在山里呆太久,除了黑暗,除了安靜,什麼都沒有,于是看這天,看這地,都覺得好看。
“爺,有個問題小懌想問。”
“說!”
“按爺的從龍之功,爺幫高公子他們請什麼樣的,皇上都不會拒絕,爺怎麼就給他們安排了那幾份差事,倒是汪公子,一個知府還像點樣。”
“一個人在上面太久,看不到下面的市井百態,是難大的。”
“……”
“農耕司接的都是勞苦百姓,督捕司看到的是惡人,壞人,也有被冤枉的人,看得多了,心便存了悲憫,存了分寸,以后再到高位,做事才會有敬畏。”
“……”
“一個人有敬畏,便不會肆意妄形,正所謂高不勝寒,我總看顧不了他們一輩子。”
“那汪公子呢?”
“他本來就膽小,出不了差子。”
“那……七爺呢?”
“?”
清瘦的男子角漾起一點笑,“書臺離天子太近,不該是呆的地方。”
“去翰林院呆著也不錯啊,清貴!”
“清貴是清貴,卻與的子不符,干個順天府尹正正好,一來能為百姓做點實事,二來也想為百姓做點實事。”
“爺就不怕累著?”
“七爺是怕累的人?”
清瘦的男子輕笑出了聲,“就怕閑著!”
“爺呢,爺回了京,打算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讀讀書,曬曬太,賞賞花,溜溜鳥。”
“那不了吃飯的了?”
“我喜歡吃飯!”
“……”
“尤其是吃七爺的飯!”
“皇上不會答應的。”
“我這子,廢人一個,他不答應也不啊!”
“爺又騙人,祁神醫說,爺雖然沒了武功,但活個七老八十絕對沒問題。”
“祁老頭的話,你也信?”
“……”
“小懌啊,知道顧家為什麼被滅族嗎?”
“為什麼?”
“因為太要強。人啊,得示弱,有十分力,只給別人看到兩分,還有八分得藏起來。”
“爺可真是只狐貍。”
“老狐貍才難能活得久一些。”
馬車停下來,簾子一掀,探進一張古道仙風般的臉,“老狐貍,時辰到,該行針了!”
……
馬車晃晃悠悠,到了大年三十還在路上。
正月初五早進的京,一不往宮里去,二不往靖府走,竟然直奔盛府。
盛二見到人,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只是眼底微微發了紅。
顧長平揮退所有人,掩上門。
盛二垂頭低聲道:“先生恕罪,那一箭我不知道他用那麼大的勁,也不知道你差點就……”
顧長平擺擺手,問:“你請的誰?”
盛二一咬牙,“我花了點銀子,請的巢輕舟,他是關中人,臂力驚人,箭法也好,百發百中。”
“這人是你的前未婚夫。”
顧長平一皺眉:“你怎麼請他的?”
盛二:“他現在做殺手,拿錢干活,我對他說,盛老大因顧華而死,人死債不能消,一萬兩,我要顧長平的命。”
顧長平思忖良久,嘆道:“二爺這事做得漂亮!”
還夸呢!
盛二難得出一抹愧疚:“你……”
顧長平笑著說:“祁老頭說我能活七老八十。”
盛二這才長長松了口氣,半晌,眼珠兒一轉,問:“顧長平,事到這個份上,你總可以和我說句實話。”
“你想聽什麼實話?”
“為什麼要我安排出那一箭?”
“為什麼?”
顧長平低頭看著盛二,“如果我說了真話,這一聲哥,你是不?”
盛二用防賊一樣的目,死死的盯著顧長平,好半天,才用力的點了下頭,心里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是被的!
顧長平見點頭,這才開口道:“這一箭,我要謀兩件事。”
“第一件?”
“用我的‘死’,換徐青山的生。”
“不懂!”
“一個人只要存了死意,哪怕這一次我救下他,這死意還在他心里,在他骨里,在他五臟六腑里。”
顧長平自顧自道:“我替他擋這一箭,倒在他面前,九死一生,他會愧疚,會難過,會自責,會對徐家的忠君國產生懷疑,也會對生命有更深一層的思考。”
“思考什麼?”
“死的人死了,活著的呢?”
顧長平眼中出一點微:“七爺怎麼辦?他娘怎麼活?活著,永遠比死更艱難,更需要勇氣。”
“他……還能再站起來嗎?”
“二爺,他從來沒倒下過。”
盛二著他,慢慢下心緒,又問:“那麼,你謀的第二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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