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靖寶隨著提燈的侍走回院子，院里掌著燈，幾個宮人正等著。

　“都去睡吧，我這里不用侍候。”

　“是！”

　等人離開，靖寶掩上門，凈面洗漱后，將懷中團一團的紙放燈上點著。

　不用再看，每一個字都刻在腦子里。

　如果推測的沒錯，這一計應該是顧長平的手筆。

　他來了！

　躲在這四九城的某個角落里，為籌謀，也為青山籌謀。

　連日來的心神不定一下子煙消云散，好像又回到了國子監，哪怕他們幾個再調皮搗蛋，把這天都掀了，他總有辦法穩穩的接住他們。

　“我如今也是有依靠的人了。”

　輕聲對自己說：“那麼，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

　深秋，天亮的晚。

　蒙蒙一片暗時，李從厚已經穿戴整齊，準備上朝。

　王中匆匆上前：“皇上，前方戰報。”

　“讀！”

　“昨日夜間，北軍突然往后撤退三百里，寅時，徐將軍率大軍開拔。”

　李從厚眉頭皺，“李君羨為什麼往后退，不應該啊？”

　王中忙道：“徐將軍他們分析，要麼是糧草跟不上，不得已而為之；要麼是引敵上鉤，故意為之。”

　李從厚冷笑一聲，“多半是顧長平的手筆，早朝過后，命太傅和王子澄到我書房來。”

　“是！”

　王中躬著子出一只手：“皇上，時辰到，老奴扶皇上上朝。”

　剛出寢殿，卻見一宮撒向這里跑來。

　跑到近前，宮撲通一聲跪下：“皇上，靖姑娘病了，托奴婢來向皇上告假。”

　王中見皇帝不說話，忙道：“昨兒還好好的，怎的今日就病了。”

　“回公公，靖姑娘房里的燈，夜夜點到天明，怕是勞累的。”

　這時，李從厚才極輕的“噢”了一聲，“朕命你們侍候，為什麼不勸勸？”

　“奴婢們勸了，勸不。。”

　李從厚連日來沉的臉，莫名有了一兩分的笑意，“請太醫過去看一看。”

　“是！”

　“王中。”

　“皇上？”

　“將軍把托付給朕，容不得半點閃失，讓皇后、蘇妃都替朕去瞧一瞧吧！”

　“老奴這就命人去傳話。”

　李從厚坐上龍駕，往靖寶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再怎麼說也是個子，表面功夫裝得再好，暗地里，還不是擔驚怕。

　這才是人該有的樣子！

　一個人總不能比男人更淡定，更沉著，更不怕死！

　……

　靖寶這一病，原本空的院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王皇后看著面前那張蒼白的臉，笑問道：“太醫怎麼說？”

　“勞娘娘惦記。”

　靖寶倚在床上，捂著帕子咳了兩聲，道：“太醫說是思慮過甚，以至于邪風，用幾盞藥，放寬心就行。”

　“那便放寬心。”

　王皇后一臉關切：“有徐大將軍在，何愁北軍不敗。”

　“但愿！”

　一旁，蘇婉兒冷冷開口，不知道為什麼，看靖寶這張臉，就是不順眼。

　從下往上看，著一子不男不的風流味兒；

　從里往外看，又有狐子的味道。

　也難怪會勾得男人神魂顛倒。

　說白了，也就是個披著男人的皮的狐貍。

　靖寶聽了這兩個字，慢慢垂下眼簾，原本還有些緩和的臉上，頓時顯出心事重重。

　王皇后這些日子被蘇婉兒生生一頭，本來心里就不得勁，心道：皇帝讓咱們過來，是來寬的，不是讓你往傷口中撒鹽的。

　淡淡道：“蘇妃說但愿二字，是覺得徐將軍打不了勝仗？”

　挖坑嗎？

　我傻到會跳嗎？

　蘇婉兒角噙著點笑：“娘娘誤會了，我只盼著徐將軍天天打勝仗，好保住所有人的命！”

　這后半句話，像針一樣，進王皇后的心里。

　沒錯。

　一旦城破，無論如何是活不的，不僅活不，年的兒子和王家全族都是一個死字。

　不怪探花郎急得生病，自己這頭又何嘗不是？

　不過都是在咬牙死撐！

　想到這兒，王皇后什麼興致都沒了，正想離開，卻見蘇婉兒臉上很有幾分得意。

　對了！

　蘇家與李君羨、顧長平都有牽扯，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人比多條退路。

　有退路又如何？

　王皇后故意嘆了口氣，“靖姑娘好好休息，本宮先回去了。”

　靖寶忙掙扎著坐起來，“娘娘才坐了一會，便要走了？”

　“外頭打著仗，本宮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得去佛祖跟前求求菩薩，保佑我大秦朝順順利利的闖過這一關，否則……”

　王皇后惻惻地看了蘇婉兒一眼，“本宮一條白綾早已準備好，左右是個死，可惜的是孩子……”

　如同一盆冰水澆下來，蘇婉兒狠狠的打了個寒。

　若是城破，可仗著蘇家與那兩人的關系，留下一條命。

　可兒子呢？

　兒子是李從厚的親骨，他們怎麼可能讓他活下去？

　剛剛，我為什麼還在皇后面前出那樣的得意之？

　簡直愚蠢到家！

　蘇婉兒回神，才發現不知道何時王皇后已經離開。

　“靖姑娘好好休息，本宮也回了。”

　“娘娘留步！”

　靖寶在床上行了半個禮。

　“聽宮人們說，再有兩日便是二皇子的周歲生辰，民進宮倉促，上沒什麼好東西，只有上祝壽的本事了，民祝二皇子安康順遂。”

　蘇婉兒微微一驚。

　驚的不是探花郎的一張巧，而是我的皇兒才剛滿一歲，他才看過三百六十五個日升日落。

　不行！

　無論如何，我都要保著這孩子一條命。

　……

　蘇婉兒一路思忖著回到水惜殿，立刻把沈姑姑到跟前。

　“再有兩日便是哥兒的周歲生辰，我想給哥兒辦個生辰宴。”

　沈姑姑大吃一驚：“娘娘，如今這局勢，別說是哥兒的生辰，便是皇后、太子的生辰，也沒說要過的，最多讓膳房下碗長壽面，添幾道菜。”

　“姑姑你不懂！”

　蘇婉兒一把拉住的手，著聲道：“辦生辰宴是假，讓我哥暗中求一求顧長平，李君羨才是真。”

　沈姑姑魂飛魄散，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婉兒：“娘娘這是要……”

　“想辦法保著哥兒一條命！”

　蘇婉兒咬著牙道：“今日皇后點醒了我，我就算仗著蘇家的關系能活，哥兒萬萬不能。”

　沈姑姑一，跌坐在榻上。

　蘇婉兒眼中有漫漫涌上來。

　“這事，只有找我大哥；所以哥兒的周歲宴，無論如何，都必須辦，姑姑，你快替我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