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廢還想……”
高朝看著陸懷奇赤紅的眼睛,嘲諷的話怎麼都說不下去。
這小子廢歸廢,一顆心卻是實的。
“你要做的事,很多!”
高朝著下上新長出的胡茬,“我剛剛想了想,你邊還有點用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你親爹,一個是你妹夫馬承躍。”
陸懷奇頭一昂:“說,我要怎麼做?”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他們為靖七說話。你爹可以上求的折子,馬承躍和他父親都在太醫院當差,太醫院是個什麼地方,不用我多說吧,多世家都求著他們。”
“我這就去!”
陸懷奇剛要邁步,忽然想到了什麼,額角青筋跳,“我妹子早產,還生死未知呢,馬承躍會……”
“表爺,五姑娘與我家七爺的關系,不會見死不救的。”
“對,對,對!”
陸懷奇松了口氣,拍拍阿硯的肩膀:“我竟急糊涂了。”
阿硯:“表爺,如果侯爺……”
“有如果,我用我這條命他。”
陸懷奇出門檻,扭頭沖屋里二人道:“這回我有理由明正大進出靖府了,回頭我們就在靖府集合,定要保小七平安無事。”
錢三一著這人匆匆的背影,嘆道:“他是真喜歡靖七啊!”
高朝冷哼一聲,“不喜歡,一廂愿。”
錢三一:“和你一樣!”
“你不也是?”
相互完刀,高朝正道:“阿硯,小七!”
“高公子?”
“爺?”
“阿硯,你去找盛二,什麼都不用多說,要做什麼,他清楚的。”
“是!”
“小七去皇陵找我娘。”
高朝目緩緩落在門檻上,冷冷道:“咱們家雖然落魄了,我娘說話也沒什麼大分量,但你給帶句話,就說:靖七是我很重要的人,讓自個看著辦。”
小七瞬間明白這話里的深意。
皇帝邊的王中,只要長公主開口,這老貨鐵定的會幫七爺說話。
高朝:“三一,我們也出發吧。”
錢三一:“走!”
“兩位公子!”
自始至終都在邊上一言未發的阿蠻,突然沖出來,撲通跪倒在地,沖高朝和錢三一“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我替我家七爺謝謝二位公子。”
高朝一把將揪起:“有這磕頭的閑功夫,不如替你家七爺算上一卦,千萬別算出好卦來,我心臟吃不消。”
錢三一從懷里掏出一錠碎銀子,“你甭理他,算卦哪能不給錢,你信不信,這錢你收了,保你算得準!”
“不對!”
高朝一把奪過銀子,“阿蠻,你沒時間算卦,你得趕把七爺書房收拾一下,但凡牽扯到顧長平和北府的,統統燒了。”
阿蠻心下大驚,撒了的往書房跑。
“真要抄家嗎?”錢三一臉都青了。
高朝看著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總覺兇多吉。”
錢三一瞳孔猛的一。
……
謝家醫館。
“不是什麼大病,肝氣不足引起盜汗眩暈,方子里加了白芍,吃十四天便可痊愈,這是方子,去開藥吧!”
“謝謝大夫!”
“下一位!”
謝瀾一抬頭,秀眉微不可查的往上一挑,“狀元郎?”
“正是!”
錢三一:“我得了絕癥,快死了,求謝大夫診上一診。”
謝瀾被他唬了一跳,三指落下,垂眼一診,正變臉時,忽聽得邊上有人低聲議論。
“你們聽說了沒有,上一屆恩科的探花郎是個的。”
“真的,假的,別胡扯啊!”
“千真萬確,剛剛被錦衛抓起來了,說不定要砍頭呢!”
“我活了這麼大,還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稀奇事。”
謝瀾的眼皮驟然睜開,目微微一凜。
錢三一無奈笑了笑,笑意很淡,“我得的就是他們說的那個絕癥,謝大夫,你看能不能治?”
“對不住,你這個絕癥我看不了。”
“你看得了!”
錢三一低聲音道:“男人為,人為,男人主外,人主,你嫁給蘇秉文,按理說應該在蘇家宅相夫教子,你卻拋頭面,支撐著這方醫館,說到底,你們是一樣的人。”
話音剛落,搗藥的銅管“咚”的一聲。
謝瀾心中也“咚”的一聲。
“我這人,自小聰明,自詡甚高,眼睛里除了自個,沒有別人,國子監那些監生在我看來,都是傻,只有一個靖七。”
錢三一從前說起這些,覺得恥,堂堂男人什麼都比不過一個人,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但此刻,他的口氣前所未有的真誠。
“只有,讓我覺得哪怕跟在后,被差使著做這個,做那個,都是愿意的。”
他姓錢沒錯,鉆錢眼里也沒錯,可錢和命比起來,哪個重哪個輕還用得著選嗎?
一萬兩銀子就走上造反這條路,不是他傻,而是因為這是靖七想做的。
就是這麼簡單!
“謝大夫。”
錢三一按了按眉心:“我從前看不起人,一輩子手心朝上,問男人要錢,一輩子把喜怒不是系在男人的上,便是系在孩子的上,俗得很,只有靖七不是,……”
“你早就知道是子?”謝瀾突然出聲打斷。
錢三一一怔,“是!”
謝瀾:“一直替瞞著?”
錢三一:“是!”
謝瀾:“你喜歡?”
錢三一:“謝大夫,別那麼俗,我和他只是兄弟。”
謝瀾微微詫異了下,“……打算瞞多久?”
錢三一:“只要他不想說,一輩子。”
謝瀾噌的一下站起來,垂下的目冰冷,“可是要我說秉文,去求一求他爹?”
錢三一了鼻子,心說:蘇秉文應該不需要你說,但你如果開口,那效果可完全不一樣。
“是!”他違心的說。
“為什麼不直接找他?”
“因為!”
錢三一緩緩站起來,對上謝瀾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天天送你來醫館,接你回家,他一定什麼都聽你的。”
這法子還是跟靖七學的。
想要拿下一個人,先清這人的弱點,然后想辦法擊破。
謝瀾扭頭沖后的伙計道:“我有急事,先走一步,等我來了再關鋪子,不論多晚。”
“是!”
“你晚點到鋪子里來找我。”
謝瀾指著錢三一:“不,就看七爺的命。”
錢三一咧一笑:“的命一向很好。”
哼!
謝瀾皺起眉頭。
從小扮作男子,支撐家業,這命還好?
錢三一見上了馬車,挽起袖子額頭的冷汗。
他這頭算是有些進展,就不知道人那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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