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盡頭。

　玄鐵軍沖沈長庚抱了抱拳，道：“沈先生，翻過這兩個山頭，再往西走三天，就能一直走到幽州府，到那里，你們就安全了。”

　“小兄弟辛苦！”沈長庚抱了抱拳。

　“一路順風。”

　沈長庚看著那人背影，突然開口道：“齊林，你睡過人沒有？”

　齊林：“……”

　沈長庚：“你吃過宮里的八十八道品沒有？”

　齊林：“……”

　沈長庚：“你穿過一金線就好幾兩銀子的裳沒有？”

　齊林一臉不耐煩，“沈先生，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蒼天啊！

　大地啊！

　沈長庚一臉唾棄地看著他。

　這小子怎麼能笨這樣，一點都領悟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呢？

　“沒有那個人，人再，山珍海味吃遍，綾羅綢緞穿盡，又有什麼意思呢？”

　齊林的眼睛驀的睜大一圈，“沈，沈先生……”

　“要是有封信，我也就認了，信往那人懷里一扔，我扭頭就走，眼不見為凈。

　沈長庚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偏偏只是讓我傳個話，特麼的還只有三個字，你說，你主子損不損？”

　齊林：“……”

　齊林眼珠一轉，點頭如搗蒜：“損，太損了！”

　孺子可教也！

　沈長庚滿意地拍拍他的肩，“所以，我們對付損人的辦法，就是完全不能聽他的。這話，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

　沈長庚下好幾天沒刮的胡茬，笑瞇瞇道：“那還等什麼？”

　齊林簡直激瘋了，把沈長庚肩上的包袱一把搶過來，“沈先生，快點，再遲了就來不及。”

　送死都送得這麼積極？

　沈長庚哈哈一笑。

　他從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小子還是蠻可的？

　……

　兩人順著暗道進城里，在堆的尸中撿了兩把長劍。

　試一試，還趁手！

　他娘的，要死也得先弄幾個韃子做墊背，否則死不瞑目。

　沈長庚：“走，先去北城門。”

　齊林把沈長庚往后一撥，“先生走在我后面，萬一……”

　“怎麼著，看不起人？”

　“敬老！”

　送死還能送出個敬老來？

　沈長庚開心得哈哈大笑，黃泉路上有這傻小子陪著，不悶！

　兩人飛快的走到北城門。

　北城門大開，門口的尸堆積山，流河，沈長庚老淚縱橫，“完了，城破了！”

　“沈先生，別哭啊，走，殺韃子去。”

　就在這時，一個北府小兵瘋了似的跑過來，約十六七歲的年紀。

　“小兄弟！”

　齊林一把拽住他，“守城的人呢，難不都死了？”

　“呸呸呸！”

　小兵沖齊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能不能說點好話，還先生邊的人呢，怎麼這麼損呢？”

　齊林：“……”

　齊林忙問道：“那……城里的人呢？”

　“打仗啊！”

　小兵一臉鄙夷道：“難不跟你們似的，閑得沒事在這里瞎轉悠？”

　齊林：“你們在哪里打？韃子呢？”

　小兄弟：“韃子被凌將軍打出城了，凌將軍一來，那幫畜生直接傻眼，逃得鬼哭狼嚎的！”

　凌巍？

　齊林二話不說，甩手就給了自己一掌。

　！

　真疼，不是夢！

　“你，你是說王爺搬救兵回來了？”

　“那不廢話嗎？”

　小兵嫌棄地看著這人，“別耽誤爺爺我殺韃子，日他姥姥的，敢趁著我家王爺不在就襲，看爺爺怎麼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齊林怔怔的扭過頭，一把揪住沈長庚的胳膊，“沈先生，爺有救了，爺不用死了，咱們也不用死了，哇……”

　哭，哭，就知道哭！

　這孫子，能不能有點出息？

　有什麼東西順著沈長庚的臉往下流，一抹，是淚。

　沈長庚死鴨子，心想：我這是喜極而泣，不是哭，絕對不是！

　……

　喜極而泣的還有顧長平。

　他看著李君羨那滿面風霜，一下子老了十來歲的臉，忽的眼淚就流下來。

　六天半，十二僅僅用了六天半的時間，就從甘州趕回來，他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到的，馬不停蹄地奔命罷！

　想著自己再遲片刻，就再也見不到這小子，李君羨忽的甩手，用力的了顧長平一掌，怒吼道：

　“你能不能對本王有點信心，啊？”

　順著顧長平的角流下來，李君羨眼眶一熱，咬牙道：“來人，去把那姓祁的神醫綁過來，我兄弟要一汗，我他的皮，他的筋。”

　長白山上，正在采藥的祁老頭忽然連打三個噴嚏：喲，誰這麼想念本神醫啊！

　“慢著，你帶了多兵回來？”顧長平手攔住。

　“多？”

　李君羨角一勾，眼中淬著冷：“騎一萬先到，后面還有大軍，本王去也，你等著我的好消息！”

　他得意的咧一笑，翻上馬，以最快的速度沖城外的廝殺中。

　“王爺來了！”

　“替戰死的兄弟們報仇啊！”

　“北府有救了！”

　“沖啊！”

　顧長平慢慢走上城墻，城墻上已空無一人。

　舉目遠眺。

　滾滾風塵中，兩軍正在殊死搏命，銀甲染甲，甲轟然倒下，循環往復，無止無盡。

　顧長平一眨不眨地看著，狼狽的臉上有寂寥凄涼的神。

　江山如畫，權力如山，令多英雄豪杰為之搏命。

　又有誰知道，在這條路上，曾有章宇，劉二，董天，馬建，呂二牛……的兒郎們永遠的長眠在這場戰役中。

　顧長平想著呂二牛那雙死死不肯瞑目的眼睛，目中有著無法控制的痛意。

　如果那個徐青山的年輕人，也如這般倒在他面前……

　他不允許！

　……

　南軍指揮營，不斷傳來前方的戰事。

　“老將軍，不好了，昊王帶著一萬騎兵殺了回來。”

　“老將軍，剛剛探子來報，甘州府的大軍正在趕來的半路上，由肅王親自領兵，他反了！”

　“老將軍，韃子兵見勢不好，已經撤退！”

　定國公臉上的仿佛一下子被了，慘白如紙。

　他深吸一口氣道：“兩湖、兩廣擒王的二十萬大軍，現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