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吭聲。

　連最傲氣的高人都裝死垂下了眼睛。

　“這個時候如果我們還窩里斗，還不一條心，還你扯我后，我扯你后，那……”

　靖寶臉一哀，“那死局，又如何解得開？”

　錢三一：“……”

　這小子的口才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高人：“……”

　我的格局，還是小了些。

　陸懷奇最見不得靖七這副樣子，忙道：“說吧，要我做什麼？”

　靖寶激地看著他，“表哥，你去探探舅舅的口風，看能不能探出些什麼來？還有，你明天就去工部述職，順便也旁敲側擊一下。”

　這事不難！

　陸懷奇一口應下：“！”

　陸懷奇態度一變，高人也不作妖，“說吧，我做什麼？”

　“你去徐家一趟，看看青山的母親和斐二嫂。”

　靖寶頓了頓道：“尤其是青山的母親，你多和說說話，聽聽的話音，還有，把你對青山的擔憂充分表現出來。”

　高朝狐疑道：“你是想打這張親牌？”

　“沒錯！”

　靖寶實話實說：“但諸夫人不是一般的人，能在邊沙陪著丈夫，就意味著家國天下四個字，國擺在第一。

　但我又抱一些希，畢竟青山是上掉下來的，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行，這事給我。”

　話音剛落，阿硯上前一步道：“四位爺，時辰不早，得了。”

　靖寶沒理他，目斜到亭外邊的小七上，話卻是沖著高朝說的：“借你的小七用一用，如何？”

　高朝：“盡管用！”

　靖寶：“小七，你先進城幫我去打聽一個人的近況。”

　小七忙躬道：“七爺報人名。”

　“書臺的陸曉晨！”

　……

　京城的靖府。

　管家見七爺突然回來，驚了一跳，忙命人清掃房舍，鋪床整被。

　就在這時，府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靖寶用力了下臉，疲倦的臉上強撐著出一個笑臉。

　“沒想到錢三一這麼快的手腳，二爺，好久不見！”

　盛二走到近前，看著靖七爺滿頭滿額的汗，皺眉道：“關錢三一什麼事？”

　靖寶：“不是他……”

　“不是！”

　盛二冷冷道：“我猜你這幾天會進京，就派人在城門口盯著。”

　靖寶這才明白過來，盛二是自己找上門的。

　“二爺，快請書房說話。”

　盛二隨靖寶了書房，不等熱茶端來便開口道：“南軍和北軍已經打起來了，七爺知道不知道這事？”

　靖寶神經敏銳一跳，想著那噩夢，臉慘白的搖搖頭。

　“如今京里外松。”

　盛二言又止，靖寶忙道：“我不是外人，二爺請直說。”

　“七爺京的目的，我多知道一些，只是想勸一句，萬事小心。別說是和顧長平有點關系的人，便是沒關系的，錦衛都在嚴查。”

　盛二沉下一口氣，“皇陵那頭已經被監視起來了；錢三一的父親錢侍郎在戶部已經被架空，每日上衙下衙就是為了點個卯；你舅舅宣平侯也是如此。”

　書房里那麼安靜，靖寶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一下，又一下。

　原來，不是長公主夫婦、錢侍郎怕兒子闖禍，而是他們泥菩薩過江自難保。

　不好！

　靖寶突然脊背發涼，“阿硯！”

　阿硯推門進來，“爺？”

　“快去通知高朝、陸懷奇，讓他們什麼都不要做，不要去徐家，不要打聽。”

　“是！”

　盛二一聽這話，不知道是驚嘆，還是佩服。

　七爺京不過短短半個時辰，不僅與那高、錢二人見了面，還將事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這手腳忒快！

　“二爺！”

　靖寶走到盛二面前，真心誠意道：“多謝二爺提點，這恩記在我心上。只是還想勞煩二爺再多提點一兩句，事到了這個地步，我能做什麼？”

　盛二緩緩道：“不是我危言聳聽，最好什麼都不要做，保全實力，還有，你不該回來的。”

　“我……”

　靖寶看向盛二的眼神出些的傷。

　“的確是不該回來，這京里危機四伏，弄不好連自己都會折進去。可是……”

　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人活一世，總有那麼幾個是自己在意的人，什麼都不做，這里過意不去。”

　盛二眼角“突突”地跳起來。

　突然明白了，自己明明可以置其外，還為什麼非要冒險走這一趟。

　因為們是同類。

　一樣重重義；

　一樣的孤勇和一往無前。

　“能被七爺在意的人，可真是幸福。”由衷道。

　靖寶搖搖頭。

　“其實是我的幸運，來這個世界能遇到他們，否則，這一輩子活得該多寂寞啊！”

　……

　千里之外。

　一口帶的唾沫吐到地上。

　顧長平看著單架上呂二牛睜著大大的眼睛，心里不知道是悲，還是痛。

　這個材瘦小的小兵，沒學會章宇的混蛋，倒學了他如何送死。

　他命人把城門一關，帶著余下的殘兵，沖向韃子……

　三十二刀，每一刀都深可見骨。

　他蹲下去，想掩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一掩，睜著。

　再掩，依舊睜著。

　顧長平低下頭，在呂二牛的耳邊低聲道：“北城門好好的，沒破。”

　那雙眼，終于闔上！

　顧長平起，抬頭，環視……

　張玉，著上正在包扎，口的當心一箭在一刻鐘前被拔出，那漢子死死咬著牙關，恁是一聲不吭。

　潭淵，一傷已數不清，下的戰袍早已被浸。

　再遠……

　斷胳膊的，斷的，被削了半點臉的……

　顧長平已不忍心再看。

　城守五天半，三萬多北府軍，還只剩下一萬，夕如，風沙吹過一遍又一遍，卻吹不散空氣中濃濃的腥味。

　但他依舊得問，“北城門，誰來守？”

　“我來！”

　“我來！”

　“我來！”

　“我來！”

　無數將士圍過來，顧長平一個個過去，眼眶慢慢熱了。

　“先生，李娘娘到！”

　顧長平微一驚，扭頭，李敏智一襲戎裝走來，后跟著數百宮和太監。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