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暗沉。

　滔天的喊殺聲已經漸弱，顧長平席地而坐，一只胳膊著。

　一旁，齊林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咬咬牙，狠心剜下去。

　鋒利的小刀深剜進里，將里面的斷箭像挖蘿卜一樣，挖出來。

　，飆涌。

　顧長平臉不變，但額頭的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爺，疼嗎？”齊林灑藥包扎的作小心翼翼。

　“不疼！”

　顧長平手掌輕輕地拍了齊林的肩：“別跟個娘們似的，手腳快點。”

　“是！”

　包扎好，顧長平站起，偏頭啐掉了口中的沫，大聲道：“東門，可安？”

　“回先生，安！”

　“西門，可安？”

　“安！”

　“北門，可安？”

　“……”

　“北門，可安？”

　“……”

　“北門，可安？”

　“……”

　顧長平眼神一厲，“來人，去看看。”

　話音剛落，一個瘦小的，渾是的小兵沖過來，“先生，北門安。”

　顧長平正松出一口氣，

　只見那小兵眼眶一紅，更咽道：“回先生，北門現在就剩下我一個，請先生再派人馬。”

　只剩下他一個？

　章宇他……

　顧長平心中一痛，痛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滾，著城墻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片刻后，他聽見自己無比冷靜的聲音道：“誰來守北城門？”

　“……”

　“我再問一遍，誰來守北城門？”

　“我！”

　那小兵上前一步，抬頭道：“請先生給我兩千兵，我來守。”

　“你……”

　“行嗎”兩個字剛要說出口，卻見那小兵一抹臉，臉上悲意一掃而，取爾代之的是熊熊升起的殺氣。

　這殺氣，讓原本還有些稚的臉，看上去竟十分的驚怖。

　顧長平輕輕的笑了下，“你可知道規矩？”

　小兵一，“知道。城在，我活；城破，我死！”

　顧長平眼中心疼無法掩飾，也不愿掩飾，他聲道：“那麼，我們活著見！”

　“我……”

　“活著見！”顧長平加重了語氣。

　那小兵張了張口，一跺腳道：“好，活著見！”

　“來人，分出兩千人，隨……”

　顧長平忽然卡住了，“你什麼？”

　“小人呂二牛！”

　“分出兩千人，隨呂二牛守北城門。”

　“是！”

　顧長平目送呂二牛離去，一扭頭，發現齊林慘白著一張臉，眼神愣愣地看著某一。

　“放心，我幫小懌算過命，我死，他都不會死！”

　“死，死，死！”

　齊林突然一腳踢翻木盆，怒道：“爺就不能說些好的，吉利的，中聽的。”

　顧長平笑了笑，轉走到將士那一，布置下一回南軍攻城的戰。

　齊林看著他微微有些拖滯的，一拍額頭，心道：我他瞄的一定是鬼上了，才敢這麼跟爺說話，都怪那姓顧的。

　……

　姓顧的這會好著呢。

　如果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痛快！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痛快死了！

　他帶著五百人邊打邊撤，將一萬人遠遠的引出封地，等南軍回過神來的時候，大軍已被引到了拉那湖邊。

　拉那，是圣的意思。

　但不知為何，南軍從上到下，忽然有種強烈的不安全。

　這種不安全在五百玄鐵軍排陣，橫刀擋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達到了最強烈。

　五百！

　一萬！

　如果不是這五百人腦子有問題的話，那麼……這應該是玄鐵軍中最銳的五百人。

　南軍料對了。

　玄鐵軍銳中的銳，刀法，騎，布陣……無人能敵。

　只見他們兩兩并排，突然直沖向那萬人大軍，速度之快，揮刀之猛，本找不出一個形容詞。

　“兄弟，我的左邊給你。”

　“放心，你只要把右邊守住了。”

　“不吹牛，爺爺我能殺五百人。”

　“他娘的，才五百人，你想寒磣誰？”

　說話間，鋒利的大刀同時揮出，寒一閃，五百個腦袋飛向半空。

　落下之時，他們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似不敢相信自己已經人首分離。

　凄嚎聲一片一片響起，南軍頓時作一團。

　這是什麼陣法？

　為什麼那麼詭異？

　這，這，這要如何還擊？

　還沒到他們還擊，馬背上的顧懌一聲令下：“兄弟們，撤。”

　玄鐵軍整齊化一，如風似云般消失。

　這就跑了？

　要不要去追呢？

　追，怕沒命；

　不追，回去沒辦法差。

　一萬人都擒不住五百人，說出去鬼信？

　“南軍兄弟們，追！”

　然而，剛追出不到半里，那五百人忽然調轉馬頭，又兩兩并排，向著南軍揮刀沖過來……

　又有無數的南軍倒下，他們有的甚至來不及慘便被一刀封。

　布陣，撤退！

　撤退，布陣！

　南軍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萬人大軍，變八千，六千，三千……

　所有人都慌了，了，急了，玄鐵軍真已至這種地步了嗎？

　“兒郎們！”

　顧懌大喊一聲，“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玄鐵軍了！”

　“好！”

　五百人齊聲高喝。

　月影之下，刀耀目，戰馬昂首，那是李君羨花了十多年時間，用尸山海錘煉出來的鋼鐵戰士！

　甚至他們下的每一匹戰馬，都是北府最沃的草原喂養出來的！

　當天朦朦亮的時候，拉那湖的湖水已經染了紅。

　僅剩下兩千的南軍們棄刀跪下，在茍活和戰死之間，他們選擇了活著。

　沒有憤怒，悲傷更提不起來。

　只想活著！

　顧懌就著冰涼的湖水，吃完懷中的兩個餅，大步走到五百人中間，“都圍過來。”

　五百人將里的干糧嚼完，紛紛圍上去。

　“我出發前，先生暗中待了一件事，先生說南軍敢突然發起進攻，背后必有的所持，所持者，無非就是兩廣、兩湖的那些擒王兵。”

　五百人聽得連氣都不敢用力。

　“先生說，那些勤王兵連南軍的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他希我們解決南軍，能想辦法把擒王兵攔住幾天。”

　顧懌眼中閃爍著興的芒，“下面就看你們敢不敢了！”

　五百？

　二十萬？

　一旁俘虜們聽得都忍不住想笑出聲。

　癡人說夢話呢！

　“敢！”

　五百人齊聲高喊，遠山間的回音一遍遍響起。

　敢－－

　敢－－

　敢－－

　“好樣的！”

　顧懌大喝，手中的大刀揮向南軍的戰馬，馬頭應聲而落，子還在不停的搐。

　余下的馬見了，紛紛撒了的跑起來。

　畜生也要奔命。

　“出發！”

　五百玄鐵軍翻上馬，他們誰也沒有再看那些俘虜一眼，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天際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