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心頭咯噔一下,卻見顧長平旁有個帶著面的男人向他行禮道:
“回王爺,小人是段九良,從舟山那頭投奔我家主子而來,沿路發現兩湖兩廣一帶聚集了許多兵馬糧草”
李君羨眼神沉甸甸,“他們打算做什麼?”
段九良:“擒王!”
李君羨想著京城那封針對他的檄文,哼了一聲。
歷代帝王,都講究紅苗正,皇帝是先帝欽點的接班人,在世人眼中,他才是正統,自己不過是個圖謀不軌、竊取江山的賊人。
正統皇帝擲臂一揮,自然是一呼百應。
李君羨:“你估著能有多兵馬?”
段九良:“回王爺,小的估著不會于二十萬。”
二十萬?
也難怪子懷的臉會那樣!
李君羨的手腳,漸漸冰涼。
這兩仗他雖大獲全勝,但正如子懷所說,折損也多。
尤其是攻下莫州城的那一戰,幾乎是踩著累累白骨,才將城門攻破。
二十萬大軍一旦上來?
李君羨默默看向顧長平,苦笑道:“有人擒王,怎麼就沒有人助王呢?”
“代王,慶王不是前來相助了嗎?”
李君羨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兩個藩王的確是來了,一人帶了五千兵,能頂什麼事?若不是他們自知實力太弱,也不會投奔他而來。
“十二!”
顧長平突然喚了一聲,“諸多藩王之中,你實力最強,其次便是肅王。”
李君羨心中一,“你是想讓我他的主意?”
“你雖兵強馬壯,手上還有玄鐵軍,但不足以與三十萬大軍對陣,必輸無疑。”
顧長平走到書案前,指著行軍圖上的某一道:“肅王盤居甘州府,手上有銳騎兵,若這些騎兵能為你所用,一定是如虎添翼,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說他。”
肅王年長李君羨許多,年后早早了封地,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二人并無太多集。
偶爾在四九城到,也只是客套的寒暄幾句,李君羨心底半分把握也沒有。
顧長平見他臉頰繃得死,提議道:“或者,你可以學一學九良,把他兒子綁了。”
李君羨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好,事不遲宜,我這就出發。”
“等下!”
顧長平攔他:“你走了,這封地怎麼辦?莫州、雄縣、幽州三城如何防守?”
“你說了算!”
李君羨扭頭沖外頭的侍衛道:“來人,拿我的虎符過來。”
“是!”
“慢著,你當真給我?”
顧長平面鐵青的看著李君羨,這人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整個北境都給他,瘋了不?
“除了給你,別人我誰也不放心,”
李君羨拍拍顧長平的肩,眼中閃過一抹痛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真怕。”
顧長平再次啞然。
許久,他點點頭道:“你也不必急在這一時,有些事我們還是要商量下。”
這,便是應下來了。
李君羨扭頭吩咐道:“來人,去廚房置桌酒菜。子懷,咱們邊吃邊聊,也算為九良兄弟接風洗塵,江南運糧他是功臣。”
“王爺言重!”
段九良不敢居功,“真正的功臣是溫盧愈,小人只在邊上輔助。”
顧長平知道段九良不喜見生人,吩咐道:“九良,你和顧懌他們另置一桌。”
“是!”
段九良如釋重負。
……
翌日,天還未亮。
李君羨帶著凌巍,還有兩千玄鐵軍悄無聲息的出了封地,直奔肅王封地甘州。
顧長平目送大軍走遠,在城墻上又靜靜的站了一會,方才回到書房。
“齊林,去將九良來。”
“是!”
段九良正在練拳,聽說爺找他,連汗都沒顧得一下便跑來。
顧長平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九良,你幫我去做件事。”
段九良接過帕子,想又沒舍得,在手上道:“可是要我去京城把盛老大和小姐的尸搶回來?”
這事像塊巨石一樣,一直在段九良的心頭,無數次夜里磨刀,恨不能沖進京城,將那狗皇帝宰了。
顧長平搖頭。
數月過去,那尸早就爛了臭了,他們二人魂魄必在哪游山玩水呢!
“不是這事,是去京城幫我護著靖七爺。”
話落,不是段九良,一旁的顧懌和齊林兩人也齊唰唰愣住了。
探子來報,七爺明明在臨安府,怎麼又到京城?什麼時候的事?沒聽探子說過啊?
顧長平走到窗戶邊,背手而立。
皇帝下了檄文,徐二爺的死天下皆知,最坐不住的應該是高朝。
他與徐青山是發小,對自己又素有癡心,必然會“伙同”錢三一商量對策。
以這二人尿,十有八九會把靖寶拉到京城來,因為五虎將的主心骨是靖寶,也因為上回救自己,顯示出超強的謀算能力。
幾句煽的話一說,那丫頭肯定坐不住。
顧長平想到這里,呼吸輕輕發。
邊沙一別,已有數月,沒有哪一天不在想著那人,都說相思骨,這話于他來說還太輕了些。
分明是已刻進了靈魂里。
顧長平轉過,安靜地看著段九良,“我猜可能會在京中,如果真在,你在邊護著,不要給發現了。如果不在……”
真希不在。
“就沒你什麼事,你回北邊來幫我。”
段九良剛到爺邊,先不說屁還沒坐熱,只說他來北邊的目的,便是護著自家爺。
戰場上的事,誰說得準,萬一爺有個什麼,他也只能脖子一抹,跟著爺去了。
“爺,這事讓顧懌去辦吧,我守著你。”
“可是我差使不你?”
顧長平口氣見的有幾分厲,段九良一愣,不由雙膝下跪道,咬牙道:“爺,我去。”
顧長平臉這才稍稍緩和了些,“九良,那人是我的命!”
爺把命到了我手上?
渾的飛速的涌起來,段九良哪還有什麼不甘不愿,擲地有聲答道:“爺放心,九良定不辱命。”
一旁,齊林暗的沖顧懌遞了個眼神。
看到了沒有,那位,才是真正能在爺面前持寵而驕的人!
顧懌對齊林遞來的眼神視若不見。
他心里倒希七爺進京,好解了這盤死局。
也省得爺每日每夜、殫竭慮的籌謀著諸多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