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凌巍走進書房，二話不說便拿起桌上不知是誰的茶盅，一口氣喝完。

　顧長平看了看那茶盅，無聲的皺了下眉。

　太不講究了！

　凌巍清下嗓子，“王爺，打探清楚了，分三路，徐評領兵五萬，守莫州；范長生領兵五萬，守雄縣；定國公帶十萬兵，守真定。”

　“只守不攻，子懷，被你料中了！”

　李君羨不聲的將自己的茶盅挪過去，顧長平余看到，不予理會，問道：“莫州和雄縣之間的路，你打探了沒有？”

　“打探的一清二楚，我還畫了個地圖呢！”

　凌巍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攤在桌上，顧長平掃過一眼，又無聲皺了下眉。

　兩個圓圈，一個方塊……

　嗯，這畫不錯！

　凌巍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畫是狗，很是落落大方道：“兩個圓圈代表兩個城，方塊是座石橋，有橋自然有河，河就不用我畫了，三歲小兒都知道。”

　偏顧長平指著那座石橋問：“河有多寬，多深？河水是清的，還是濁的？”

　“……”

　凌巍心說先生你這不是心找茬嗎，天還冷著，難不我要跳進河里，親自量一量去？

　顧長平見他答不出來，也不再追問，自顧自道：“定國公這計實在是妙，三個城，既各自為陣，又遙相呼應，若有人攻城，可迅速救援。”

　李君羨雙手抱在前，思忖道：“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

　“各自寫下來！”

　顧長平提議道：“看看我們是不是想到一去了？”

　“拿筆來！”

　李君羨大呵一聲，接過筆，蘸足墨水后一氣呵。

　一旁的顧長平稍慢些，還凝神想了一會。

　兩人把紙換，看完后，玩味地打量著對方，沉默不語。

　“沒想到一塊去啊？”

　凌巍大大咧咧道：“王爺，先生，我來瞅瞅誰的計謀好？”

　他拿過紙，并排放在桌上，左一眼，右一眼……

　幾眼過后，他遍生寒。

　什麼不一樣啊！

　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

　這兩人是怎麼做到的？

　李君羨不去看他吃驚的表，“子懷，莫州由我親自攻打，你看如何？”

　顧長平知道這人素打仗，答了一個字：“可！”

　連王爺都親自上陣了，凌巍實在心頭，“先生，雄縣由我領兵，怎麼樣？”

　“不可！”

　“為什麼？”凌巍兩條劍眉幾乎要豎起來。

　顧長平慢悠悠道：“你連那河是深是淺都沒清楚，憑什麼領兵？”

　若是別人說這話，凌巍早發飆了。

　但……

　他看了顧長平一眼，不知為何，他從心里忌憚這位文縐縐的書生。

　“我這就去，一定量得分毫不差！”

　凌巍一拍桌子，像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他一走，李君羨手沖顧長平點了點頭：“激將也不是你這麼個激法！”

　顧長平拿眼皮掀了他一下，反問道：“你我都是要在這河里做文章的人，不弄清楚深淺，這仗怎麼打？他又要如何快速的截斷援兵的到來？”

　李君羨輕笑道：“你信不信，這小子要是此刻能聽到這話，指不定激什麼樣！”

　話音剛落，本應該走遠的凌巍像陣龍卷風一樣沖進來，二話不說，出雙臂就將顧長平抱了起來。

　“先生，先生……你放心，我一定將范長生的人頭拿下來，給你當球踢。”

　說罷，他抄起那張簡約派的畫紙，往懷里一塞，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小子，什麼德！”

　李君羨氣罵一聲，一扭頭，卻見顧長平目微涼的看著自己。

　“范長生的頭我不管，但徐評和老侯爺你一定要刀下留人。”

　顧長平注視著他，“只有他們活著，徐青山才不至于將我們恨之骨。”

　李君羨知道他的心結，深吸一口氣，“戰場上，刀槍無眼，我不能保證，但會盡力。”

　“盡！全！力！”

　李君羨看著他額角突然出的一青筋，薄一，鏗鏘有力道：“好！”

　顧長平的臉才稍稍緩和了些，“清明前一日是寒食節，就定在那天進攻。”

　“又與我想到一了！”

　……

　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但在北境，卻是風和日麗。

　夕剛剛下沉，莫州孤城籠罩在一片金燦燦的余暉中。

　兩面沾滿風塵的旗子，在風中瑟瑟發抖。

　這時，徐評率人走上城墻，舉目遠眺。

　父親飛信過來，稱昊王很有可能在這兩日進攻，讓他格外當心。

　寒食和清明寄托哀思，士兵們也是人，家中也有妻兒老小，過年過節時的這份思念，就愈發濃烈了。

　思念越濃，心底便越脆弱。

　為了防止昊王今日開戰，他昨日和將士們一道提前過了節。

　徐評看著天邊的落日，心中冷笑道：“李君羨，萬事俱備，我就等著你來！”

　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整個莫州城都為之震。

　“將軍，將軍，昊王攻城了！”

　徐評眉間皺紋更深，幾乎像是刀刻一般，“來人，飛信給雄縣，就稱狼已圈。”

　“是！”

　徐評快步走下城墻，那里已經聚集著披甲執刀的士兵。

　“我大秦的將士們！”

　徐評氣運丹田，大聲喝道：“叛賊已經攻城，為了皇上，為了大秦，也為了家中妻兒老小，我們必須誓死守城。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城在，我在！”

　“城破，我亡！”

　“城在，我在！”

　“城破，我亡！”

　吶喊聲聲，戰鼓陣陣。

　無數地火平地竄起，數百位弓箭手飛奔至城墻頭，架起了他們手中的長箭。

　“放！”

　百箭齊發。

　如同流星一樣劃破長空，劃向他們的敵人。

　手拿盾牌的玄鐵軍將長箭擋在鐵盾外，咚咚咚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們的后，是黑的騎兵。

　所有人都沒有，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主心骨，等待他的一聲令下。

　騎在馬背上的李君羨一戰甲。

　他聽著那悉的戰鼓聲和喊殺聲，渾的瞬間沸騰、燃燒起來。

　活了三十多年，有近十五年是在馬背上度過的。

　馬是他的戰友；

　刀是他的伙伴；

　戰鼓和喊殺聲，是他認為這世間最妙的音樂。

　莫州，我來了！

　徐評，我來了！

　大秦，我來了！

　李君羨慢慢從腰間拔出長劍，沖天一舉。

　“玄鐵軍的兒郎們，這萬里江山屬于我，也屬于你們每一個，沒有回頭路，殺啊！”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