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一片寡淡云層。

　水惜殿門口，沈姑姑長脖子往外看。

　今日謝太醫的請脈遲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不多時，一個瘦小的宮跑到跟前，道：

　“沈姑姑，太醫院說謝太醫今日不當差，奴婢讓他們再派個別的太醫，哪知那些人卻說，太醫院最近人手很忙，挪不出空來替貴妃娘娘診脈。”

　沈姑姑臉變了好幾變，“你再去仔細打聽打聽，為什麼謝太醫今日不當差？”

　“是！”

　沈姑姑見離去，方才調頭進了殿中。

　蘇婉兒剛喝下幾口清粥，一聽太醫院那些人說的話，一張，將粥吐了個干干凈凈。

　沈姑姑嚇壞了，忙把人扶進暖閣，小宮們端茶的端茶，絞熱巾的絞熱巾。

　蘇婉兒無力倚在榻上，看著眼前的零，還不及悲從中來，就見那被派出去的小宮在門口探頭探腦。

　“進來回話。”

　小宮忙走進暖閣，垂首道：“回娘娘，奴婢仔細打聽過了，謝太醫今日是當值的。”

　“人呢？”

　“聽說……聽說……他去皇后娘娘宮里請平安脈了。”

　“什麼？”

　蘇婉兒心頭狠狠跳了一下，恍恍然向沈姑姑看過去。

　沈姑姑見臉實在白的難看，心疼的上前捧住的手，苦勸道：“娘娘，人走茶就涼，你別往心里去。”

　“他與本宮只是人嗎？”

　蘇婉兒猛的回手，拿起手邊的杯子狠狠砸下去。

　“他兒是我哥哥的枕邊人，就算看著哥哥的份上，他也應該護著我，這個吃里外的狗東西！”

　沈姑姑看著一地的狼藉，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

　另一邊。

　王皇后端起茶盅，笑道：“謝太醫請起吧，你說的事，本宮會考慮。”

　“多謝娘娘，臣告退！”

　謝太醫從地上爬起來，背過了把老淚，行禮離開。

　王皇后放下茶盅，接過心腹遞來的手爐，輕輕的笑了。

　“娘娘笑什麼？”

　“本宮在想，若是貴妃知道了的狗，跑本宮這里搖尾，不知會是什麼心？”

　“能是什麼心，哭唄。”

　“人落淚，本該是我見猶憐，只可惜啊，皇上看不見。”

　“娘娘，謝太醫的事您打算幫，還是不幫？”

　“本宮還未想……”

　“娘娘，娘娘，王公公來了！”

　小宮的一聲喚，驚得王皇后心頭一跳。

　王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平常請都請不來，這會子過來……

　忙理了理裳，“快，快把人引進來。”

　片刻后，王中屈膝跪下。

　“奴才給娘娘請安。”

　“公公快快請起，來人，看座，上茶。”

　“老奴在娘娘跟前，哪有坐的份，今日過來……”

　王中目掃一圈，便不再往下說，王皇后會意，“都下去吧，本宮這里不用侍候了。”

　“是！”

　宮們紛紛退出大殿。

　王中上前一步，低聲道：“娘娘，昨兒個刑部出了一樁事，罪臣顧長平的被人敲斷了。”

　王皇后“噢”了一聲，皺眉道：“是何人所為？”

　王中：“是王侍郎大人。”

　其實聽到刑部二字，王皇后就猜到了是弟弟王淵所為，這會從王中里說出來，還是故作驚訝的道：“竟是那個小畜生。”

　王中笑笑，不說話。

　王皇后一時不清他的來意，只得試探道：“為刑部員，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也是有可原的。”

　“娘娘這話句句在理，只是……”

　突然一個轉折，王皇后不由一愣，“只是如何？”

　“只是昨兒并非審案，而是王侍郎私下的行為，雖做得，卻還是傳到了老奴的耳中。

　老奴還聽說，這顧長平被敲斷后，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再加上他一的傷，只怕是……”

　王中抬眼看著王皇后的臉，態度更謙卑了。

　“有件事娘娘怕是不知的，皇上這幾日都在書房著手調兵馬糧草，顧長平必死無疑，但如何死，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皇上另有安排。

　聽到這里，王皇后要是再聽不懂，那也就白瞎了的這份心機。

　當初顧長平進刑部大牢，是王淵生生從錦衛的虎口里拔了牙。

　顧長平現在被折騰的只剩下一口氣，要是死在刑部大牢里，皇帝必定震怒。

　到時候著人一查，查到兄弟王淵曾暗下過私刑，這事就麻煩大了。

　顧長平早死晚死，終歸會死，但弟弟王淵的前程大好，是王家這一代的希，折在顧長平這件事上，不值當。

　王皇后略一遲疑，道：“以王公公的意見，該如何是好？”

　王中上前一步，低聲道：“老奴聽說錦衛那頭一直想把顧長平弄過去，若娘娘信得過老奴，老奴便在暗中做個順水人。”

　王皇后聽罷，扭頭看著王中，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無事獻殷勤，總要有所圖，這老家伙圖什麼呢？

　王中雙一彎，噗通跪下，話說得簡單又直白。

　“老奴如此行事，其實就是想給娘娘送個投名狀，娘娘可不能計較老奴從前與貴妃娘娘走得更近些。”

　原來是因為蘇貴妃不行了。

　王皇后這才笑瞇瞇道：“怎麼會呢，人往高走，水往低流，將來本宮還有許多要仰仗公公的地方，公公快起來吧，地上涼。”

　王中一邊爬起來，一邊道：“娘娘這麼說，可就折煞老奴了，老奴這就為娘娘辦事去。”

　王皇后：“來人，替本宮送送王公公。”

　……

　刑部巷口，有間茶坊。

　阿硯掀簾進來，臉上帶著喜。

　高朝不由自主的站起來，一臉張的問道：“可是了？”

　阿硯走過去低聲道：“回高公子，剛剛收到盛二爺遞來的消息，說是馬上來刑部接人。”

　“了！”

　高朝興的去拽一旁的靖寶：“走，咱們趕躲車里，去看看他。”

　靖寶哆嗦了幾下，“不去。”

　高朝愣了，“為什麼不去，這麼難得的機會？”

　靖寶抬頭看著他，神說不出的黯淡：“我只能看他好，不能看他落魄，更看不得他傷，我先回府了。”

　“你……”

　“我就是這麼一個沒出息的人。”

　靖寶臉上那種凄惶的表，讓高朝竟不知道如何接話，半晌，才道：“算了，我也看不得他傷，我跟你一道回去。”

　“不行，你還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