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平，你對得起我嗎？”

　蘇婉兒已氣到滿面都是淚水。

　宮謀劃了這麼久，已然事事周到，卻不曾想一個顧長平，將所做的一切，化為灰燼。

　“娘娘千萬保重子。”

　沈姑姑拿帕子替拭淚，“只要老爺、大爺沒有摻和其中，娘娘憑著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會有事。”

　蘇婉兒一聽，猛的扣住的手，“他們，他們不會也跟著……”

　“娘娘可別自個嚇自個，先不說老爺一心只為皇上著想，只大爺那淡泊的子，也不可能跟北府那頭有關系。”

　沈姑姑出手，輕輕在蘇婉兒的背后，“娘娘如今要做的，是靜觀其變，不能讓人有可趁之機。”

　蘇婉兒臉上一僵：“你是說……”

　“老奴最擔心的，是皇后和王家這時候來個落井下石，這人極狠，說不定還要想辦法把事往娘娘上引，所以這個時候……”

　沈姑姑頓了頓道：“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事。只要他好好的，娘娘就能好好的。”

　“那皇上那頭呢？”

　“皇上那頭娘娘不用再心思，造反誅九族的大事，皇上不會放過顧長平，自然也不會再待見娘娘，這個時候湊上去，只會讓他生厭，不如遠著些。”

　沈姑姑嘆息道：“哪怕打冷宮，也總比沒命的強。”

　“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蘇婉兒終于撕掉了偽裝的面皮，出滾燙的恨意。

　“本宮大好的前程，竟被個賊人連累，早知如此，當年父親就不該保他，就該讓他去死，他怎麼不去死？”

　“娘娘，娘娘，皇后來了，皇后帶著人來了！”

　蘇婉兒心頭一震，無措的看向沈姑姑。

　“別怕，別怕！”

　沈姑姑連聲安，“娘娘只記著老奴一句話：避其鋒芒，示弱。”

　……

　不消片刻，一陣環佩叮當的聲音由遠及近。

　王皇后云鬢盛，緩緩而來，眉梢眼角的得意之，無論怎麼掩，都掩不住。

　是該得意。

　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前朝后宮的宿敵一一除去，還除得這麼干凈徹底，別說得意，夜里做夢都要活活笑醒。

　“蘇貴妃啊，有的時候人不得不信命。”

　王皇后看著榻上面如死灰的蘇婉兒，揚眉道：“命這個東西很玄乎，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你看，搶了也得加倍還回去。”

　蘇婉兒記著沈姑姑的話，低頭默默流淚，一言不發，藏在袖中的指甲深深的刺進掌心。

　這般逆來順，可謂宮以后的頭一次，王皇后痛快的真想大笑三聲，只是臉上還端著姿態。

　“顧賊一事，錦衛會徹查，貴妃最好求神拜佛，盼著你們蘇家沒有牽扯其中，否則，便是皇上心饒你一命，本宮也不會放過你。”

　王皇后冷笑一聲，“貴妃懷了子，不宜走，從今日開始，便在這宮里安心養胎，等錦衛查明真相后，再作打算。”

　這便是要了。

　蘇婉兒面屈辱之，眼淚瑟瑟而下，泣不聲的應一句：“是！”

　哈，這就覺得屈辱了？

　王皇后甩袖離去，轉的瞬間笑意終于盈面，這才剛剛開始，后頭啊，有的你蘇婉兒的。

　走出水惜殿，有宮匆匆上來回話，“娘娘，永徽公主去了書房，攔都攔不住。”

　王皇后一驚：“去那邊做什麼，想求皇上？”

　“聽說……顧長平跪在書房外，已經跪了好幾個時辰。”

　“讓公主去！”

　王皇后眼中出，“正好讓皇上看看，這顧長平禍害了多人，殺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是！”

　……

　天向晚，宮里已到掌燈時分。

　永徽隨著提燈的宮人走到書房外的時候，呼呼的北風像刀子似的刮過來，刮得臉生疼。

　廊下昏黃的暈下，顧長平直直跪著。

　看著風吹起他的發，有鮮從永徽心中的坍塌汩汩流過。

　為什麼？

　為什麼是他？

　永徽提著角走過去，宮人們見是，不知道是該攔，還是該勸，只拿眼睛去看一旁的紀剛。

　紀剛定定看了公主兩眼，扭頭給了宮人們一個眼神，自己率先退后數丈，背過去。

　宮人們不敢有異，也紛紛效仿。

　顧長平聽到靜，緩緩偏過頭，眸中一閃而過的是自嘲之。

　這件事的唯一好，便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這門親事退了。

　永徽在一丈之外停步，聲音有些抖：“顧長平，你真要造反？”

　顧長平一臉漠然。

　“本公主問你話呢，顧長平，你回答我！”永徽公主的口氣帶出幾分氣急敗壞。

　“是！”

　“你……”

　永徽公主了火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長平不答。

　“說！”永徽蹬蹬走近兩步。

　顧長平冷冷道：“長平犯的是誅族之罪，公主金枝玉葉，有功夫在這里問為什麼，不如趕向皇上提出退婚，這方是聰明人該做的。”

　“你，你要造反前，可曾想過我？”

　“我為什麼要想你？”

　永徽氣得直哆嗦，“你，你，你真無恥。”

　顧長平慢慢垂下了眼睛。

　永徽何曾被人無視過，更何況這人還是他的未婚夫，怒到極致，沖過去，甩手就是一掌。

　“顧長平，我不僅要與你解除婚約，我還要讓皇上定你死罪，讓你五馬分尸，不得好死！”

　顧長平低低的笑了兩聲，抬頭看向公主。

　他目沒有遮攔，筆直而冷漠，語氣也是毋庸置疑－－

　他說：“那便最好！”

　“你，你，你……”

　永徽的整個人都僵住了，似不敢相信，又聲問了一句：“你竟然不怕死？”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緩緩打開，王中走出來，扯著一副尖細嗓子，“皇上有旨，公主請回，罪臣顧長平殿。”

　“慢著！”

　永徽忽的的清醒過來，一把揪住王中的前襟，咬牙切齒道：

　“麻煩你轉告皇上，我永徽這輩子就算老死宮中，也要與他解除婚約，他就是個騙子，大騙子。”

　王中看著前那只手，腦仁疼：“公主放心，皇上定會為公主做主的，公主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