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回來的速度極快。

　“爺，先生還沒有回來，齊林扮作他，正在講課。”

　“沒回來？”

　高朝心頭的火燒上來，燒到舌尖，又這麼活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為什麼沒回來？

　是出事，還是有別的原因？

　高朝的心提起來，外表看著神如常，只有心里清楚，他已經急得不行。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很輕。

　小九沖自家爺遞了個眼神，飛快的走到門口，咣當一下拉開門，外頭的人嚇了一跳。

　“高鎮在嗎？”

　這人小九認識，分檢報的一個小頭目，五短材，長相更是平平無奇。

　“是李平啊，進來說話。”

　李平鬼鬼祟祟的往后看幾眼，方才進屋走到高朝跟前，低聲道：“剛剛得了個消息，一百兩，想聽不想聽。”

　高朝五偏，但怒的時候，卻自有一威嚴。

　“一百兩，你他媽的搶錢呢，高爺我平常帶你們吃吃喝喝，你們一個個的跟我稱兄道弟，敢都玩虛的。”

　“高爺，別氣啊！”

　李平帶著討好的笑，點頭哈腰的湊近道：“玩虛的，這消息我就不給你了，一手錢，一手貨，錢貨兩清，咱們才有下次，你說是不？”

　高朝冷笑：“那也得看值當不值當。”

　“我李平出手，沒有值當的。”

　李平手往北邊指了指：“是關于那頭的。”

　早說啊！

　高朝看了小九一眼，小九從懷里掏出一百兩銀票，恭敬道：“李爺，您拿著。”

　李平把銀票往懷里一塞，將聲音得更低，“有一封北府來的信，剛剛進了宮中。”

　高朝神瞬間凝重。

　怎麼又有信？

　信里寫的是什麼？

　不會又掀起什麼驚濤駭浪吧？

　“咳咳咳……我出一千兩，買信的容。”

　“哎喲喂，我的高爺爺，別說一千兩，就是一萬兩，這銀子我也只有眼饞的份。”李平跺腳。

　高朝眼皮一抬，深深看小九一眼，小九會意，一點頭人就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

　離京還有五百里的時候，顧長平便離開道，沿著林間小徑往京中疾馳。

　快到城門口時，他翻下馬，第一個反應是往下了草帽。

　他和顧懌此刻的打扮依舊是一主一仆，只不過份是來京做買賣的商人，臉上都著臉皮。

　城門的守衛們站在口的兩側，面無表的檢查著進城百姓及他們隨攜帶的貨。

　顧長平只牽著一馬，隨品都已扔在荒野之中。

　就在他面前還剩下五六個待檢的百姓時，忽的向他走過來一人。

　那人掏出腰牌，“錦衛查案，你，跟我過來下。”

　顧長平心臟不輕不重地一沉，各種可能同時通過大腦－－為什麼會扯上錦衛？什麼地方出了錯？

　后的顧懌更是臉大變，藏在袖中的匕首無聲落到手中。

　“腰牌看清楚了！”那人又道。

　顧長平余掃過，在看清楚那腰牌上的字后，忙躬道：“看清楚了，小的這就跟你走。”

　顧懌：“……”什麼況？

　“那邊有個涼亭！”那人指了指，“問幾句就行。”

　“是！”

　顧長平牽馬掉了個頭，路過顧懌時微微點了下頭。

　顧懌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見爺這一點頭，便也乖乖的跟過去。

　到了涼亭，那人再次掏出腰牌晃了晃，“錦衛查案，屬于機。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有幾個在此歇腳的百姓一聽是錦衛，避之不及的躲開了。

　那人收了腰牌，手指指顧懌，聲音忽然一變，道：“你，在這里站著，我先盤問他。”

　顧懌一聽這聲音，整個后背像一張繃到了極點的弓弦。

　這聲音，聽著是盛二。

　但這張臉……

　他瞬間明白過來，盛二和他們一樣，臉上都戴了人皮。

　好好的，他戴什麼人皮？

　為什麼要把爺在城門口截下？

　還有……

　他是什麼時候從北府回來的？

　愣神之際，余掃到爺和盛二已經向涼亭深走去，顧懌趕把馬橫立在涼亭前。

　他一邊撣著上的灰，留神四周的靜；一邊豎起耳朵，凝神聽二人的談話。

　……

　涼亭的深，是一小片林子，滿地的落葉。

　盛二站定，扭頭看著顧長平那張平淡無奇的面皮，了，卻沒說話。

　顧長平早在看到盛二腰牌時，就敏的察覺到不對，一直忍著。

　“說吧，這一趟北府出了什麼事？”

　盛二眉鋒往上一剔，“這一趟我去北府，多虧了你的那份手書，否則……”

　“你被發現了？”

　“這些事回頭再說。”

　盛二直視著顧長平的眼睛：“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所以等在這里，攔下你，是打算把這個人還了。”

　手書保盛二一條命，那麼這個人也應該和命扯上關系，顧長平藏在袖中的雙手倏的握了拳。

　“顧長平！”

　盛二上前一步，恨不得把每個字都咬碎了：“昊王妃是皇帝安在北府的探。”

　昊王妃？

　像一記榔頭重重捶在顧長平心口，氣瞬間翻涌，太更是像被錐子鉆著一樣劇疼。

　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昊王妃是探，那麼－－

　一定會把他是昊王謀臣的份，說給了皇帝聽。

　那麼－－

　整個顧家和他，危矣！

　更可怕的是－－

　如果這人打探到十二的整個布局，北府，危矣！

　盛二見顧長平臉青白，不由冷笑道：“這會可不是害怕的時候，想活命，就得穩住了想法子。”

　“我不是害怕！”

　顧長平角勾起一個完全稱不上笑意的弧度。

　“我這份早晚有一天會暴于天底下，我曾設想過一千次，一萬次的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會是。”

　和十二是結發夫妻，不應該是生死相隨嗎？

　“廢話說，下面怎麼辦？”

　盛二知道這事給顧長平的打擊不異于天崩地裂，但卻不得不出聲打斷。

　“顧長平，北府的信已經送到宮里，我幫你算過了，你只有半個時辰逃命的時間。”

　顧長平還沒說話，顧懌已經從坡上沖了下來。

　“爺，趕逃命吧，不能再耽誤。”顧懌的聲音都呲了。

　顧長平看著他，握拳的手指到骨節盡數變－－

　夢魘里，那無數次重復的場景，終于在現實中，緩緩向他出猙獰的笑容。

　顧長平的心里寒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