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顧長平痛快承認。

　“那丫頭在書臺，離皇帝一步之遙，這個位置太危險，我一直有心想讓離開，但執意不肯，這次是個機會。”

　“靠！”

　溫盧愈額頭直接溢出一層薄汗，簡直恨不得這輩子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這位主。

　算計得太深，深得讓人可怕。

　“不用怕！”

　顧長平拍拍他的肩，“我對自己人，都心，寫吧！”

　這一刻，溫盧愈聽話的像只小白兔，提筆就寫。

　他算是明白了！

　有種人，寧肯做他的跟班，也不要做他的敵人。

　此刻他甚至有些同他的靖兄弟。

　……

　三天后的清晨。

　顧長平騎在馬上，一勒馬頭道：“顧懌，出發。”

　“爺，回程的路怎麼走，是不是可以慢點？”

　顧長平掐指算算時間，溫盧愈的那封信最快也要五六天的時間送到靖寶手中。

　“六天趕到京城。”

　六天？

　爺還算憐惜他！

　顧懌咧一笑，猛一記馬鞭，“出發－－”

　……

　幾場秋雨過后，氣溫驟降，四九城有了幾分初冬的味道。

　宮里的用炭都有份額，皇帝一月多斤，皇后一個月多斤，書臺一月多斤，都在務府記著檔。

　因為蘇太傅還在病中，靖寶與陸晨曉領到的炭比舊年了一半。

　陸晨曉舍不得用，往服里面多加了件服，打算再扛兩天。

　靖寶一向大手大腳慣了，也怕冷，就拿自己的那一份在房里燒。

　陸晨曉一邊心里罵他“敗家子”，一邊又覺得這小子能混到天子邊，不是沒有道理的。

　至大方這一條，書臺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

　這日又到了下衙的點，靖寶剛一只腳踏出皇城門檻，阿硯便飛奔而來。

　“爺，靖府的急信。”

　靖寶掃了眼信封，見不是母親悉的筆跡，稍稍安下心來。

　哪知草草掃過幾眼，瞠目裂，瞪著阿硯，只說不出話來。

　阿硯見爺眉心都在微微，兩行熱淚從眼眶里滾下來，急急道：“爺，出了什麼事？”

　靖寶用力呼吸兩口，才將卡在嚨口的一口氣吐出來。

　“我爹的落水，是老太太那一房設計的，他們，他們……喪盡天良。”

　阿硯：“……”

　阿硯還來不及說話，就聽靖寶失聲尖道：“去把舅，大姐都過來。”

　“是！”

　……

　靖若素和宣平侯來得很快，宣平侯邊還跟了一個怒氣沖沖的陸懷奇。

　靖若素一見著靖寶，就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殺千刀的老妖婆，明面上搶不過大房，就起了殺心，不得好死的毒婦啊！

　“阿寶，不能饒了他們，母親說得對，得把他們的頭割下來擺在父親的墳前，一命償一命。”

　狠話說完，靖若素用帕子捂著，無聲哭泣。

　靖寶從最終的震驚，憤怒，到此刻已經平靜下來。

　拍拍大姐的手，扭頭沖宣平侯道：“舅舅，你看呢？”

　宣平侯也被驚到了，但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心里那顧全大局的弦始終都在。

　“阿寶，一個想大事的人，首先要明白分寸二字。什麼時候可以進，什麼時候可以退，什麼時候不能忍，什麼時候忍為上，都要一一衡量。”

　“舅舅的意思，是要我勸勸母親，忍下這口氣？”

　“不是！”

　宣平侯道：“我讓你衡量。以你現在份和本事，一個二房已無需放在心上，你想讓他們生，就生；你想讓他們死，他們必死無疑。”

　“沒錯，我如今有這個本事。”靖寶握著拳頭，一字一字往外迸。

　“有這個本事，但要不要這麼做，這就是你要衡量的地方。”

　宣平侯嘆了口氣，道：“靖家可不止二房這一房，二房也不止老太太，二老爺，三老爺這些人。一筆寫不出兩個靖字來，有時候人得顧全大局。”

　“舅舅，大局是顧全不了的。”

　靖寶冷笑道：“我只知道誰打我一拳，我就還誰一拳，可以不遷怒別人，但那個人，那一拳，我是一定要還的。”

　“對，還回去，怕他個鳥！”

　陸小爺的混世魔王脾氣剛上來，就遭了他老子一記刀眼：你小子給我閉，添什麼！

　“你若打算如此，我也不攔著，臨安府的知府我認識，我這就書信一封，你帶回去，有他幫襯著，你行事也方便。”

　宣平侯想了想又道：“這會正好蘇太傅有病在，你趁機告假回臨安府，也好可以避開些朝事，這不是壞事。”

　這話，如同一道閃電劃開夜空。

　靖寶一下子呆住，二房的事必須離開京城，回臨安府理，但北府那頭的消息，還沒打探出來！

　離得開嗎？

　“阿寶，別愣著了，收拾收拾過兩天就出發。”靖若素拭淚道：“我讓你姐夫陪你一道去。”

　“我陪著也行，不用勞姐夫，爹，你看呢？”

　陸懷奇看著自家親爹，宣平侯著剛剛長出來的幾縷胡須，不置一詞。

　靖寶躊躇道：“這事容我再細想想！”

　“還想什麼？”

　靖若素怒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回去替母親作主，咱們大房還不定被欺負什麼樣？”

　“大姐，總得讓我理一下朝中的事。”

　話音剛落，阿硯推門進來。

　“爺，南邊的信。”

　“誰的？”

　“溫盧愈的。”

　靖寶一把拿過，拆開來從頭看到尾，末了，一屁跌坐在椅子里，氣如游道：“大姐，我明日就向書臺告假。”

　靖若素一聽這話峰轉得這麼快，忙把信奪過來看。

　這一看，淚水磅礴。

　“舅舅，你瞅瞅吧，我娘都快被他們給活活氣死了。”

　宣平侯看完，思忖片刻，扭頭對陸懷奇道：“你明日也向工部告個假，陪阿寶走這一趟。”

　“，我明兒一早就去。”

　陸懷奇看著靖寶慘白如紙的臉，心疼道：“行了，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陸小爺出馬，一個頂倆，你怕啥？”

　靖寶怕的不是南邊的事，父親落水的原因出來，二房的生死都在手里，甚至可以趁機提出分家。

　母親經過這次后，也應該會同意。

　這是夢寐在求的。

　但。

　京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