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齊”是一個很微妙的用詞，細細品一品，還有幾分威脅在里面。

　“他從小到大說話就這樣子，沒變過。”顧長平這時的表有些奇怪。

　沈長庚：“怎麼了？”

　顧長平起走到院中，忽然有點心虛，“真不想用從前的法子對付他。”

　“這個時候心，顧長平你想死嗎？”

　“不想！”

　顧長平扭頭看向齊林：“你回去吧，這事只當作不知道。”

　齊林雖不知道自家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卻也不敢多問。

　顧長平等他一走，又道：“晚上讓廚娘做幾個菜，菜單我寫給你。”

　“好！”

　……

　“爺，瞧清楚了，咱們一走，齊林便從后門溜出府，騎馬去了沈府。”

　小九：“他在沈府呆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又匆匆回了。”

　“說明那王八蛋就在沈府。”

　高朝說完，臉一變。

　不對！

　他這會跑沈長庚那邊，是不是意味著沈長庚也是造反中的一員？

　那麼，還有誰？

　這四九城還有誰和顧長平是一伙的？

　想到這里，高朝驚出一戰栗的皮疙瘩，只覺手也冰涼，腳也冰涼，形搖搖墜。

　他太了解顧長平了。

　這人做事要麼不做，要做就會豁出家命，而且會籌謀仔細，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近。

　他是什麼時候起了這個心思，并開始著手準備的呢？

　“爺？”

　“閉！”

　高朝背著手，無知無覺的往前走，忽的，腳下覺有什麼不對，低頭一看，差點沒瘋。

　腳底踩了一陀狗屎。

　高朝的表一裂，目中出殺氣。

　小九著為自己辯解：“剛剛小的喊過爺了，爺讓小的閉。”

　“我讓你閉，你就閉啊！”

　高朝怒不可遏吼道：“你讓你吃屎，你怎麼不去吃屎？”

　小九：“……”

　“人一倒霉，連下人都一個個騎頭上來。”

　高朝氣得把鞋子了，狠狠往地上一扔，然后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

　“人！”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高人形一頓，頓時有種想拔就跑的沖。

　但，跑得過那小子嗎？

　高朝轉，出一個他自認為很帥氣的笑容。

　“青山，你回來了？”

　徐青山一怔，當即從馬上翻下來，“你臉怎麼搞的，誰打的？”

　高朝：“……”

　徐青山：“說，是哪個孫子？”

　高朝：“……”

　徐青山耐心見底，正要提高音量再問一遍，高朝已勾住了他的肩，“徐將軍，高升了？”

　“別來這一套！”徐青山還惦記著自家兄弟被欺負的事。

　高朝鼻子：“查案子弄的，你別管了。”

　徐青山心痛呢，“當初你就不該去什麼錦衛，瞧瞧，吃苦頭了吧！”

　幸好去了！

　高朝想想就后怕，要是換個人去江南，靖七，他顧長平這會還能好好的嗎？

　“那個……我衙門那邊還有點急事，咱們改天再聚。”

　高朝心里的很，沒心思和徐青山敘舊，卻不想被他一把揪住，“你鞋呢？”

　“踩了狗屎，扔了。”

　“你……”

　徐青山氣得無話可說。

　恰好這時，小九買了新鞋顛顛跑回來，徐青山吹了一記口哨，馬嗒嗒走過來，他把高朝往馬上一送，替他一只腳一只腳的穿鞋。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任。”

　徐青山軍營里呆了大半年，心里最惦記的還是這幾個兄弟，哪見得兄弟有丁點的落魄。

　“你瞧瞧人家娘娘腔，子越來越沉穩，人啊……”

　“你他媽的給我閉！”

　高朝像被人踩了尾的貓一樣，頓時炸了：“再提一句娘娘腔，老子挖你家祖墳。”

　徐青山：“……”

　高朝從馬上跳下來，一把揪住徐青山的前襟，怒吼道：

　“子沉穩個屁，就是只千年的狐貍，都特麼的了，就你個二愣子，還替說好話。”

　說完，他甩甩袖，頭也不回的暴走了。

　徐青山被罵得一頭懵，扭頭問小九：“娘娘腔怎麼招他惹他了？”

　“徐公子，您擔待！”

　小九哭喪著臉道：“七爺既沒招他，也沒惹他，是我家爺這趟差事了些難題，自個心里不痛快，找人出氣呢！”

　“那趕的，好生侍候著吧！”

　“是！”

　徐青山看著這主仆二人的背影，心說實在不行，還得和靖七、三一商量商量，給他在京里尋份好差事，錦衛的活，不是人干的1！

　“爺，該回了，老爺在府里等著呢！”

　徐青山當機立斷，“走，回府。”

　徐府里，祠堂門大開。

　定北侯背手站在門口，遠遠見孫子一嶄新的服，氣宇軒昂的走來，心中老懷寬。

　“祖父！”

　定北侯點點頭，“去吧，給祖宗們上香磕頭。”

　徐青山：“是！”

　接過叔叔徐評手里的香，在白燭上點燃，進香爐里，徐青山掀起袍往團上一跪，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正要起時，只聽定北侯沉聲道：“跪著，別。”

　徐青山抬頭看向祖父，短短一月，祖父蒼老何止十歲，只見他的目一一掠過那些牌位。

　這里有他的父兄，也有他的子侄，都是至親至之人。

　“青山。”

　定北侯啞著聲道：“當年始帝與蒙古韃子戰，我父親也就是你的曾祖父領著二萬大軍，在尸山海里撿回一條命。

　所有人都說他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只有他自己說，是生是死都是運氣，一個人的運氣總有盡頭的時候，所以，他死在了戰場上，連全尸都沒有。

　你父親這輩里，他最出類拔萃，做大將軍的那天，我記得很清楚，他對我說‘父親，兒子沒別的愿，將來若戰死，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把我拼湊起來，給我一全尸。’”

　徐青山一聽這話，眼淚直接滾下來。

　“老天開眼，祖宗有恩，給了他全尸，算是壽終。”

　定北侯蒼老的大掌落在孫子肩上，“今日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你有什麼話，只管說，我做不到，你叔也替你做到。”

　徐青山認真的想了想，道：

　“旁的心愿也沒有，我就想以后每年清明，除了徐家人外，高朝、娘娘腔幾個都能來看我，給我敬杯酒，聊聊家常。”

　頓了頓，他又道：

　“我就想看著他們一個個好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