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說完,說私事。
“人!”
汪秦生默了片刻,說:“明年六月初二,我要親了。”
高朝一驚:“這麼快?”
汪秦生:“快啥,我都二十有二,我哥這個年紀,兒子滿地跑,要不是讀書耽誤,我早家立業了。”
“你小子!”
高朝終于出他慣有的,眉梢往上吊起的不屑的笑:“說吧,是哪家的姑娘,長得俏不俏,子如何,屁大不大,能不能生養?”
汪秦生出抹道:“是我們金陵府聞家的姑娘,聽說長得極好,子也溫厚,這親事是家里定下的,我沒見著人。”
高朝:“家里定下的,那應該是門當戶對算過八字,靠譜的。”
“必須是靠譜的!”
汪秦生笑道:“剛師門時,先生說我資質平平,要我盡力就好,如今我也做了,媳婦也有了,以后就是媳婦孩子熱炕頭,太太平平過日子,比不得你們一個個的都那麼厲害,靖七都混到皇上邊了。”
高朝一聽這話,有點煩躁。
別的好說,媳婦兩個字使他焦慮,他也想夜里有人暖床有人蓋被,可人呢?
看過了最好的那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他高人的眼?
汪秦生看出了高朝的心,暗恨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忙道:“吃飽喝足,咱們就干正事,別耽擱。”
高朝也想把南邊的事早點了結后回京,“爭取速戰速決。”
……
“大將軍回家了!”
“大將軍回家了!”
“大將軍回家了!”
一聲比一聲急促的聲音,傳到徐府,徐府正門大開,所有人傾巢而出,等在青石路的兩邊。
花白頭發的定北侯被人攙扶著出來,站定后他推開旁的人,將腰得筆直。
八個徐家軍抬著將軍的棺槨從正門而。
定北侯一瞬間被這扎眼的棺槨得老了十歲。
兒子徐評怕他不住,忙手扶住,不想被定北侯一把甩開。
“父親?”
“滾開!”
定北侯踉踉蹌蹌走過去,枯手威威的出去,想一兒子棺槨,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就這麼停在半空中。
定北侯無端想起兒子第一次去邊沙,意氣風發的向他來告別,里還哼著小曲,強壯英武的像一充滿朝氣的大樹,拔向上。
如今……
是落葉歸了。
徐青山扶著褚容進府,母子二人走到老侯爺面前,就地跪下行禮。
“父親!”
“祖父!”
兩聲喚,讓老侯爺整個人一僵,手頹然落下,神復雜的看向徐青山。
和他老子年輕的時候真像啊!
也像一棵參天大樹。
“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后,老侯爺便再無話說。
長得像,命也像。
有朝一日,他這個最的孫子,會不會也死在邊沙?
老侯爺一想徐家人的宿命,兩行濁淚從眼眶里流下來,這形,饒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不免眼眶發熱。
但老侯爺僅僅失態片刻,很快又恢復原樣,厲聲喝道:“徐家眾兒郎!”
“在!”
早就等在一旁的徐家從兒孫們紛紛上前,圍在老侯爺邊。
老侯爺環視一眼,一字一句道:“抬我兒進屋。”
“是!”
徐青山扛著棺槨走在第一個,年輕英俊的臉上有著常人沒有的堅毅之。
棺槨進屋,靈堂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徐家人將早已預備下的壽替將軍穿上,又將人挪到那巨大的棺槨中。
靈堂的門這才又打開來,一切有條不紊。
早就等在外頭的文武百一一上前拜謁。
靖寶和錢三一不進去,只能遠遠看著徐青山披麻戴孝的跪在草席上一一回禮。
“王公公到!”
隨著一聲喧嘩,王中被人簇擁著進來。
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監,一進靈堂,便揮開眾人的手,哭著向大將軍磕頭行禮。
王中是皇帝邊的人,他的一舉一,代表的是皇帝,連他都來給大將軍吊唁和磕頭……
無須眾人揣測,皇帝把對徐家濃濃的圣恩眷寵,明明白白的放在所有人的面前。
靖寶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為何心中涌出一抹恐懼。
大將軍去世,徐家軍和徐家不僅沒有,反而在老侯爺的帶領下,上上下下擰一繩。
不是大將軍把徐青山磨一把鋒利的刀,是老侯爺。
老侯爺是徐家軍、徐家真正的魂。
而他的魂是--忠君護國!
想明白這一點,靖寶在徐家一刻也呆不下去,尋了個理由,與錢三一道別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翌日,朝中又有旨意下到徐家,對大將軍進行追封。
原本停靈七天的時間又延長至十一天,十一天后,大將軍出殯。
出殯的隊伍延綿了數十里,整個京城的文武百能來送的,都來了。
一切喧囂過后,離八月十五中秋還有五天的時間。
……
這日晚,月亮已掛夜空,臨安府靖宅迎來不速之客。
陸氏看著下首的汪秦生,笑得見牙不見眼,“勞你還惦記著,特意過來跑一趟。”
汪秦生笑道:“太太客氣了,富縣與臨安府不遠,又正是節上,我與文若同窗三年,最最要好,過來給太太請安送禮也是應該,更何況咱們兩家還是親戚。”
“你這孩子,可真甜。”
陸氏笑問道:“在富縣住著還習慣?”
汪秦生:“一切都好,就是剛剛上任,公務繁忙,否則晚輩早就來探太太了。”
“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忙的事,不用惦記我。家中父母可好?”
“二老子骨朗,沒病沒災,上回寫信來說,二安份守己,比著從前要好很多。”
汪家的二是陸氏的庶。
陸氏雖不想提起這人,卻還是笑道:“替我帶句話給親家母,就說媳婦不聽話,只管管教,靖家只有激,沒有怨的。”
汪秦生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幾句,話峰一轉,突然問道:“母親信中,還提起了三小姐,我離京大半年,不知三小姐在京中可還安好?”
一提起三丫頭,陸氏這一顆又揪起來:“來信說是一切都好,子也調養得七七八八,勞親家母記掛了。”
汪秦生想著這一趟來的目的,不甚誠心的開口道:
“三小姐就一直在京中住著了嗎?可還有別的打算?若想回南邊,買些地,買宅子,獨門獨戶的過日子,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