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靖寶所料的那樣，是顧長平！

　顧長平走上前，施施一禮，“靖公子好。”

　靖寶哪敢真他的禮，這不折壽嗎，忙側了半個子，“等，等多久了？”

　“回靖公子，剛到一會。”

　“早飯用了嗎？”

　“用過了。”

　“用過就好！”

　靖寶抓了抓耳朵，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和“齊林”搭訕，只好往他邊一站，眼觀鼻，鼻觀心的等高人。

　高人是坐轎來的，轎一停，他就鉆進靖寶的馬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

　這人長手長，占了大半個馬車，靖寶和顧長平只好著腳，并肩靠坐在一旁。

　車轱轆攆過青石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不知為何，靖寶覺自己的心也被車轱轆輕輕攆過，的，還有一些疼。

　這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與顧長平離得這麼近！

　靖寶抬眼，恰好和顧長平垂下的眸撞上了，當即眼皮一跳，趕低下頭。

　顧長平從懷里掏出瓷瓶，倒出一顆丹丸，放在掌心遞過去。

　靖寶咬了下，捻起丹丸放進里。

　一杯溫茶接著又遞過來，抬頭，沒敢看這人的眼睛，無聲道了句：“謝謝！”

　丹藥就水咽下，手里的茶盅被顧長平拿走，接著，他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只石榴。

　頂端已經切了個十字的口子，能看到里面鮮紅滴的果。

　小廝懷里揣著小玩意，哄哄主子開心，這是常有的事，阿蠻和阿硯也這麼干。

　靖寶想手去拿，又覺得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饞，糾結了幾下，蠕蠕，手接過。

　可不是要的，是他主給的，不算饞。

　剝出一顆放里，哎喲！

　酸！

　靖寶酸得齜牙咧，抬頭，水汪汪的眼睛瞪著面前的人，有些氣鼓鼓，又有些委屈。

　顧長平不由笑了，有這麼酸嗎？

　從掌中拿起一顆，放進里，幽黑的眼眸一瞇，那張齊林的臉頓時皺一團。

　靖寶看了，得意得哈哈大笑。

　顧長平指了指高人，靖寶趕用手捂住。

　顧長平見的肩一抖一抖，不由也笑了下，笑的時候雖沒發出聲音，但腔了。

　靖寶便更得意了。

　甚至有種奇思妙想，覺他們兩個人像在似的，因為高人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渾然未覺。

　不對！

　他和先生是師生關系，明磊落，怎麼可能？

　靖寶恨不得自己個。

　瞎想什麼呢瞎想。

　這不是把先生給玷污了嗎？

　有了剛剛這一番的自省，靖寶沒再抬眼，耷拉著眼皮一副困懨懨的模樣。

　車子駛上道，車速就快了起來，中午時分，便趕到了青村，顧長平掀簾跳下去。

　車劇烈一，高朝了個懶腰醒來，狗鼻子嗅嗅。

　“這車里什麼味兒，一子酸味。”

　“給！”

　靖寶把吃了小半的石榴遞過去。

　高朝看著他，出一個鄙夷的笑：“你行不行啊，一個大男人，吃這種人家的小玩意，拿開。”

　靖寶一滯，石榴從掌心滾落下來，高朝嚇得直接彈出去。

　“姓靖的，別弄臟我的服，哎啊，我的鞋，他娘的，怎麼都是泥地？來人，背我。”

　高人的兩個小廝，年長一年的小七，年歲小一點的小九。

　據說長公主曾經在寶貝兒子邊放了整整十個人，只有這兩人最后留了下來。

　小七彎下腰，把主子背上上；小九順勢下主子的鞋，用枯把鞋底上的泥，一點點剝掉。

　高人舒坦了，就不耐煩，“靖七，你快下來，別耽誤時辰！”

　靖寶對外頭的一切，恍若未見，恍若未聞。

　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高人說得沒錯，石榴這種小玩意，都是閨中姑娘當零兒吃的，男人極會。

　顧長平拿來給吃，他是覺著自己像閨中姑娘，還是有一層更深的意思？

　正驚魂未定的時候，顧長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老大爺，打聽一下，徐俊家住哪里？”

　“徐俊，哪個徐俊？”

　“就是原本在刑部當差，后來死在外頭的那個！”

　“噢，你們問的是他啊，村西頭，最后一家。”

　“大爺，他們家還有誰？”

　“就剩孤兒寡母了，老娘幾年前病死了。”

　“謝謝大爺。靖公子，快下來，咱們得走了！”

　“來了！”

　靖寶忙跳下去，雙踩在泥里，濺了些泥在長衫上，阿硯上前扶，被揮開，大姑娘才要人扶呢！

　“我自己能走！”

　顧長平瞧著腳上的鞋，微微皺了下眉。

　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到村西頭，孤零零的三間平房帶個大院子，門口一只大黃狗，見到陌生人，昂著頭汪汪直。

　婦人從里面出來，三十左右的樣子，長相白凈。

　“你們找誰？”

　靖寶看看那高朝和顧長平，都沒有主打招呼的意思，忙上前一步，作揖道：“大姐，這里可是徐俊家？”

　婦人然變：“早死了，你們找他做什麼？”

　靖寶忙笑道：“別誤會，我們不找他，我們找他家人。”

　“家人也死了，統統都死了，沒一個活著，都走吧。”

　“大姐！”

　靖寶一指高朝，“我和他在刑部當差，查到郭家的案子有幾分可疑，特意過來問問況。”

　“沒有什麼況可問的，死了就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婦人拿起掃帚，作勢掃地，其實是趕人。高朝和顧長平遠遠的躲開了，靖寶沒法躲，只好東跳一下，西跳一下。

　極為狼狽。

　“大姐，你和夫妻一場，難道就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被誰害死的嗎？”

　“誰說我和他是夫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做過夫妻，滾，滾，滾！”

　“娘！”

　一秀氣年走出來，眉眼瞧著八九歲的樣子，上服干干凈凈，一點都不像村里人。

　“你們是什麼人？快走，別惹我娘不開心！”

　“小朋友，你什麼名字？”

　靖寶從懷里掏出兩顆糖，“哥哥給你吃糖。”

　年把的手一掀，“聽不懂人話嗎，再不走，放我家大黃咬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