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再度沉寂下來。

　顧長平手一松，簾子徹底落下，“齊林替我答過了，擔心你們，所以過來看看，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就在臉上敷了一層人皮，這人皮是請厲害的匠人做的。”

　原來是這樣！

　靖寶無聲勾起角。

　“沒想到被自己的學生識破了。”

　“……”那也不看看是什麼樣的學生，別人就沒有發現，靖寶的角又往上勾了三分。

　是得意的！

　“睡吧！”他聲道：“睡一覺燒就退了，會好些。”

　靖寶強撐起眼皮，看著帳外靜立的影子，低低道：“先生，你總不會有事的。”

　“什麼？”

　聲音又低，又隔著簾子，顧長平聽不真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說……”

　帳子被掀起，顧長平蹲在面前，清澈的眼睛看上去很亮，靖寶不敢多看，垂下的眼瞼遮擋住了神。

　默然良久，低聲道：“你不會有事的。”

　“……”

　“我不會讓你有事……”

　顧長平愣住了。

　寥寥數語，平淡平常，可話語中傾瀉出的堅定和果敢，如瀑布般洶涌澎湃，撞擊著他的心腔。

　臨安府一個扮男裝的小監生啊！

　你可知道……

　你在說什麼啊？

　顧長平怔怔地看著那張蒼白的臉，久久不能生言。

　……

　顧長平走出包房。

　“爺？”顧懌迎上來。

　“高朝那邊如何？”

　“回爺，他邊的兩個小廝都是高手，順利找到了案卷，這會在趕回來的路上，爺放心！”

　顧長平看他一眼，“派個人看著這一間包房，等高朝回來，便可撤去。”

　“是！”

　“回府吧！”

　顧長平轉下樓，剛走幾層臺階，被人攔住去路。

　來人是個中年婦人，什麼話也不說，笑瞇瞇地看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長平臉變了變，“你怎麼認出是我？”

　中年婦人也不惱，出一手指，指著顧長平后的顧懌，“對齊林，他不會有那麼恭敬的態度。”

　……

　靖寶做了個夢。

　夢里顧長平站在面前，含脈脈地執起的手，扣在掌心。

　他扣了一會，笑問：“你手怎麼這麼，像個姑娘。”

　“我本來就是個姑娘，你看不出來嗎？”含道。

　“顧長平，他不是姑娘，他是男人！”高朝怒氣沖沖走過來，扯斷兩人握的手。

　“姓靖的，你敢勾引顧長平，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誰活得不耐煩了，滾開！”

　靖寶反手拽住顧長平，扭頭就走。

　一只大手攔住去路。

　徐青山不知何時站在后，臉上森森的，要吃人，“娘娘腔，你要敢三心二意，我挖你家祖墳。”

　“徐青山，你敢！”

　靖寶大吼一聲，眼睛猛的張開，才發現這是個夢，一額頭都是汗，里也了，地粘在上。

　怎麼會做這樣一個夢？

　靖寶慢慢坐起來，原本昏沉的腦袋清明了許多，顧長平給吃的什麼藥，還真的有效的。

　掀開被子，剛要下床，下一熱流涌出來。

　靖寶像被點了似的，一不敢。

　“靖七，靖七！”

　門被一腳踢開，靖寶嚇得子往后一仰，趕用被子蓋住。

　“靖七，靖七，你人呢？”

　“床，床上。”

　高朝興沖沖的走到床邊，一掀簾子，急急道：“東西拿到了，我剛剛還到個人了，你猜猜是誰？”

　“是我，靖七！”

　徐青山的腦袋從高朝后探出來。

　“高朝說你男扮裝了，剛剛我看到那個人是不是你？咦，你臉怎麼這麼難看，一額頭的汗啊，熱這樣，別捂著被子，我幫你掀了。”

　“別，別，別……”

　靖寶說遲了，被子嘩的一下掀開，像只被拔了的一樣，被人駐足觀賞尸的橫陳。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徐青山已經被靖七碎尸萬段了。

　偏這殺千刀的渾然沒在意，里嘖嘖嘖的了幾下后，嘆：“靖七，你睡覺的姿勢怎麼這麼像的，還夾著個，太娘了！”

　關你屁事！

　靖寶氣急敗壞地坐起來，手拿起床尾的外衫，飛快的披在了上，“走，走，走，離我遠點，別在這兒圍著。”

　徐青山愣了一下：“啊？”

　“啊什麼？”靖寶抬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我說－－”

　徐青山說不下去。

　娘娘腔散著頭發，兩只眼睛水汪汪啊水汪汪，小臉紅撲撲啊紅撲撲，兒啊！

　靖寶見他杵著不，一把推開，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不行，得趕回家，下面泉涌了！

　“靖七，你他娘的去哪里，大事還沒商議呢，你給我回來！”高朝在后面怒吼，一邊怒吼還一邊跳腳。

　“來我家商議，我有急事。”

　“你……混蛋！”

　高朝罵了聲，煩躁的一回頭，發現徐青山瞪著床上，一臉驚疑不定的表。

　“你在看什麼？”他問。

　“沒什麼！”徐青山紅著臉，慌的把被子一遮，“走吧，我們去靖七家中坐坐。”

　他以為他遮得很快，哪知高朝還是眼尖的瞄到了－－月牙白的床單上，映著一拇指大的新鮮斑。

　高朝瞬間然大怒。

　姓靖的，你個野小雜驢，我他娘的辛辛苦苦在刑部案卷，你卻消削停停的在這里玩人，還玩了一個雛？

　怪不得要急著回家，是沒臉面對我吧！

　“徐青山，你相好還是不是人？”高朝恨恨道。

　“沒錯，他不是人！”徐青山幽幽道。

　明明是被他干了，卻騙他說什麼事都沒有，瞧瞧，那地方現在還在流呢！

　小騙子，這是在生生地挖他的心啊！

　徐青山一拳揮向天空，“是我太由著他，慣著他，所以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你給我好好管管吧！”

　高朝冷笑一聲，見針的玩人，那小板怎麼就沒有/盡/人亡？

　“徐青山，不是我說大話，他這樣的人，將來有的你苦吃！”

　還將來？

　現在就在他里塞了一把黃連。

　徐青山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