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如當頭一棒，把徐青山敲得暈頭轉向。

　“娘娘腔，我……”

　“你自然想不到，因為你徐家多子多孫，你一個，徐家照樣轉。我呢？”

　靖寶看著他，黑暗中雙眼如亮的火柴，直照徐青山面容。

　徐青山倏的心一拍。

　原來，娘娘腔不搭理他的原因，是為了子嗣啊！

　……

　“二叔，二叔！”

　徐青山一陣風似的沖進來，嚇得徐評和葛氏慌里慌張的分開。

　徐評披了件外，從里屋走出來；葛氏豎著兩只耳朵聽外頭的靜。

　上一次這小子沒規沒矩的沖出來，還是在他六歲的時候。

　出了什麼事？

　“二叔，男人和男人怎麼生孩子？”

　葛氏：“……”

　“噗－－”

　外間的徐評一口冷茶噴出來，一不的睜著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著徐青山。

　這小子……走火魔了？

　腦子壞掉的徐青山一看自家二叔一副嚇死的樣子，氣道：“算了，和你也說不清楚，歇著吧！”

　“你丫……”

　不等徐評罵，某人像陣風一樣刮走了。

　徐評都他媽快哭出來了，沖著那陣風破口大罵道：

　“徐青山，你丫找呢，別以為我不敢打你，老子……老子……我哥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小畜生，作孽啊！”

　徐青山早走遠了。

　回到房里，往床上一躺，瞪著眼睛發呆。

　娘娘腔要子嗣，自己是男人，和他生不了，生孩子這事還得找人。

　人？

　徐青山眼前浮現一副畫面，娘娘腔把一個人在子底下，那人兒也，兒也大……

　不行！

　徐青山猛的坐起。

　娘娘腔必須是他的，任何人不得！

　要不……

　自己勉為其難睡個人，幫他生一個？

　不對啊，這生出來的崽是徐家的，又不是靖家的！

　這個不行，那也不行，老天這是要死我徐青山啊！

　……

　“哥，爺就用子嗣的理由，把徐公子打發了？”

　“否則呢？”

　“可我覺得徐公子真的方方面面都不錯，配我們家七爺的。”

　“你覺得配七爺的，可不止徐公子一個吧！陸表爺你也覺得配！”

　“那是，誰讓我們家七爺相貌，人品，才學……樣樣拿得出手。”

　“份拿得出嗎？”

　“……哥，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阿蠻，你思春可以，你可別把爺帶進里去。”

　“我春思，我思哪門子的春，我……”

　“咳咳咳……”

　頭挨頭說閑話的兩人猛的回頭，嚇了一大跳，“爺？”

　靖寶沖他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懶笑道：

　“你們為爺的終大事心是好事，但深更半夜的，能不能別在爺的房前心？爺不想聽見也聽見了！”

　兄妹倆滿心愧的低下頭。

　靖寶走進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杯下肚，深吸口氣，兩手臉，笑了。

　拋出子嗣，是對付徐青山的殺手锏，果不其然，這小子連個屁都沒放，便落荒而逃。

　以后怕也不會再纏著。

　一招殺敵！

　完！

　只是……

　靖寶慢慢從手掌中抬起臉來，自己這頭算是解決了，顧長平那頭呢？

　還有！

　他要把曹明康拉下馬，可萬一事沒，反被曹明康拉下馬呢？

　靖寶下意識的握了拳頭。

　秋闈第二名的喜悅然無存。

　……

　長公主府，角門。

　馬車緩緩停下，高朝沒有挪屁的意思。

　顧長平掀起簾子，角門上兩個大紅燈籠的照進來，車里霎那亮起來。

　高朝雙眼還未適應，瞇了下眼，雙目還迷蒙時他見顧長平跳下車，轉過，睫羽落影，刀一般打在他心上。

　他分神想，這是第幾次打在他心上了？

　記不清了。

　“下來！”

　“急什麼！”

　高朝慢慢挪屁，剛站穩到地上時，只聽顧長平又道：“很久沒進公主府了，你陪我四走走。”

　高朝瞬間展眉，片刻又蹙起了眉。

　他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狐疑道：“……拒絕的話，我不想聽，聽夠了。”

　顧長平挑挑眉，轉走進了公主府。

　他和高朝的緣份，要從十二郎說起。

　長公主嫁人，開府，十多年沒有生養，老皇帝怕絕后，打算從皇族中挑一個老實本份的小子，過繼給長公主。

　長公主挑中了十二郎。

　十二郎的生母是貴妃，貴妃就這麼一個獨兒，哪肯！

　正鬧著，長公主竟然懷孕了，九個月后生下了高朝這個寶貝疙瘩，老皇帝得了這個外甥，竟比自己得了兒子還開心，賞賜流水般的送往長公主府。

　原本貴妃對長公主恨之骨，就差和同歸于盡，這會人家有了兒子，又覺得長公主能看中自己的兒子是慧眼識珠，便命十二郎多往公主府去走走。

　十二郎不肯自己一個人去，就常常把他拉著。

　可以說，他雖然比高朝只大了幾歲，但幾乎是看著這孩子一點一點長起來的。

　高朝稍大一點，就喜歡跟在他和十二郎的屁后面。十二郎被他鬧煩了，就哄他玩捉迷藏的游戲。

　他們躲，讓這傻小子找。這傻小子一找就是一天，實際十二郎帶著他早溜了。

　再大點，他便不往長公主府去，再見到高朝的時候，是在秋季的漠北牧場。

　大秦以武奪天下，帝王們都極狩獵，先帝每年秋天，都會帶著妃嬪和大臣們往漠北去，他是被十二郎拽去的。

　這一年的漠北圍獵發生了一點狀況，有人趁機作，想刺殺皇帝。

　暗箭來的時候，他離高朝最近，飛速的拉起弓弦，以箭擋箭，救了高朝一命。

　從此，這小子就把他放在了心上。

　“你覺得公主府有什麼變化？”

　高朝的聲音打斷回憶，顧長平著他。

　“沒什麼變化，還是老樣子。”

　“那個靶場，我還留著！”

　顧長平出那一箭后，高朝便纏著他要學箭，連長公主都開了口，他不得不教。

　高駙馬為此專門在府里開辟出個靶場，每個月，顧長平初一、十五來半天，教高朝箭。

　半天的時間，整個靶場只有他和他，這是高朝一月中最期盼的時，也是他最忐忑不安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