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前一日，靖寶徹徹底底的失眠了。

　所有考生的通病都是心里沒底，自認為考得還不錯，但批卷的老師怎麼改，吃不吃的文章，這就很難說。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靖寶早早來阿蠻洗漱。

　洗漱好，走出院子，聽到喜鵲喳喳，靖寶心頭一喜，覺得是個好兆頭，偏一旁的阿蠻長嘆口氣。

　“爺，昨兒我幫你算了一卦，似乎……不太妙啊！”

　你拉嘰叭倒吧！

　靖寶氣得角搐幾下，甩袖就走。

　阿硯狠狠瞪了自家妹子一眼，趕跟上去，元吉也學著阿硯的樣子，瞪了阿蠻一眼。

　阿蠻心頭那個委屈啊，又不是說的，是卦相上說的，還替爺郁悶了一晚上呢！

　……

　靖寶想著放榜之日，人肯定多，馬車不進去，遂坐了轎子。

　哪知，離布政司還有一段距離時，轎子也不進去，只能下轎步行。

　阿硯和元吉怕被壞了，一左一右的護著。

　好容易到布政司門口，靖寶一看那烏泱烏泱的人，臉一下子黑了。

　榜下聚著幾百號人，你推我，你我鉆，你鉆我沖，跟蝗蟲似的一波一波涌上去。

　靖寶覺得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晚點再來！”

　一轉，被人攔住去路，正是鬼見了都要發愁的徐青山。

　這廝竟然學著高人穿一白袍，白袍還略顯，膛繃得鼓鼓的，一直延到部。

　“真想看，就騎我脖子上，我保證不讓別人著你！”

　虧他想得出來！

　靖寶前一刻還保持的極好的風度，后一刻就崩了，白皙的耳朵尖唰的一下變紅。

　徐青山盯著那耳朵尖，有種想上去一的沖。

　正萬分尷尬的時刻，總有那麼一兩個天使來解圍。

　天使名錢三一，他剛下轎，一溜小跑的沖到靖寶面前說：“怎麼樣，看到榜了嗎，我是不是榜首啊！”

　他嗷的一嗓子，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哪個傻這麼口無遮攔，還榜首，做夢的吧！

　錢混蛋渾然不知自己的話很欠打，自信滿滿道：“打個賭怎麼樣，我第一，你們一人給我十兩銀子；我不是第一，一人給你們十兩銀子。”

　“靖七，賭不賭？”徐青山問。

　沒人理他。

　徐青山扭頭，發現這人怔怔地看著某一，眼珠子一不，“看什麼呢？”

　“那人是不是高朝？”

　“高朝就高朝，你怎的一副見了鬼的樣……”

　徐青山順著的視線看過去，瞬間啞了，表和靖寶的如出一轍。

　只見無數麻麻往前涌的人群中，高朝仿佛是逆了水，著兩只手拼命的想游出來。

　“我去他大爺的，這還是我認識的高公子嗎？”錢三一嘆。

　靖寶：“我覺得他快窒息了！”

　徐青山忍不住勾頭看靖寶一眼，“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救？”

　靖寶搖搖頭：“換個賭約，十兩銀子，看他能不能出來，我賭能。”

　徐青山：“我也賭能！”

　錢三一：“……”

　片刻后，他炸了：“你們兩個孫子，太了你們！”

　……

　半盞茶后。

　高人奄奄一息的“游”上岸，人形象坍塌的不樣。

　錢三一臉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你怎麼進去的？這麼積極不應該是你的風格！”

　廢了個話！

　高人有氣無力道：“我剛下轎，那幫人就像蝗蟲一樣涌過來，我特麼差點沒死在里面，牲口啊！”

　徐青山笑道：“人生艱難，你驗一下也好。”

　沒等高人回話，他又問：“看到榜單了嗎，靖七第幾啊？”

　高朝緩緩轉頭，看著靖寶，靖寶被他看得心里發，“你看我做什麼？”

　“你他娘的也是牲口！”

　靖寶：“……”

　“好端端的，你罵他做什麼？”徐青山一副老鷹護小的樣子。

　“對啊，你罵我做什麼？”

　靖寶氣惱：“我還救過你哩。”

　高朝不理，扭頭沖錢三一罵道：“你不是牲口，你是畜生。”

　“姓高的，你是不是找打呢，別以為你……”

　“你第三，靖七第二，張宗杰第一。”高朝拋出重磅炸彈。

　“我第三？”

　錢學霸一臉不開心，“憑什麼我是第三，這不可能！”

　“我第二？”

　靖寶激的跳起來，“竟然我是第二，哈哈哈哈！”

　兩人都瘋了，一個是氣瘋的，一個是高興瘋的。

　這時，汪秦生哭天抹淚的從里面出來，一把揪住錢三一的胳膊，拼了命的搖，

　“我三十五，我竟然考了三十五名，嗚嗚嗚嗚……老天有眼啊！”

　錢三一：“……”老天沒眼！

　“青山兄，你是六十六名；高公子，你第八，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汪秦生號啕大哭。

　得，又一個瘋的！

　阿硯推了推元吉，“快，快去府里和侯府通報喜訊，別忘了還有吳府！”

　“知道！”元吉撒就跑。

　徐青山真心替靖寶開心，“晚上樓外樓，你請客，我們替你祝賀。”

　“祝賀不起來了，青山兄！”汪秦生抹了一把淚，“所有監生都必須立刻回國子監！”

　“為什麼？”眾人齊問。

　“不知道啊！”

　汪秦生手一指，“聽那邊的人說的！”

　……

　時隔一年，再回國子監，靖寶真真切切的到，在過去的一年里，幾回夢里夢到，是真的想念啊！

　聚賢門前，站著祭酒顧長平，監丞沈長庚，典薄江明湖，黃籍郭培乾，博士祁懷謹，博士席泰安等……

　張宗杰早就被人簇擁著，監生們個個上前拱手道喜，有的甚至去他的手，想沾一沾解元的仙氣。

　張宗杰忙掏出荷包，向四周撒喜錢，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我們把解元抬起來！”

　眾監生聞聲而，抬著張宗杰往上拋。

　靖寶看了會，心道：幸好自己沒得第一，否則，這一拋，兒就會餡。

　“我寧肯三一兄得第一，也不想了他得，這人害過文若哩。”汪秦生低聲嘟囔。

　靖寶想起茶盅里的那點東西，道：“這話我同意。”

　錢三一已經從失利中爬起來，昂昂頭：“春闈我一定不負各位重。”

　高人翻他一個白眼。

　徐青山瞅著靖寶，心想：若他是狀元便好了，娶個狀元回來，列祖列宗那頭也算有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