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宣平侯府。
外頭有侍衛來報,顧大人前來議事。
宣平侯此刻已經睡下了,一聽是他,忙掀被子起,重新穿戴整齊去書房見客。
顧長平等他來,順手把茶碗擱在一旁,笑道:“深夜來訪,還請侯爺不要介意。”
“稀客,稀客!”
宣平侯對顧長平很有好,且不說他多次暗中提醒,只說去年靖寶為家主一事,他在一旁保駕護航,這份就容不得他怠慢。
“顧大人,有事不妨直說,你我之間沒必要繞彎子。”
顧長平笑了笑道:“秋闈在即,禮部持的怎麼樣?”
“一切妥當!”
宣平侯道:“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調一人、監試二人、監門二人;除此之外,從五城兵馬司調百人,維持考場外秩序;刑部調二十人,分五組,維持考場秩序,并對監生進行搜和校驗。”
顧長平點頭道:“侯爺,搜你打算怎麼個搜法?”
宣平侯道:“自然是從頭到腳,而且,為防止夾帶私貨作弊,我還安排了兩個人,專門調監生,命其上!”
顧長平:“……”
他眼前忽然閃過靖七被人了上,站在天化日之下……
這親舅舅下手,還狠的!
顧長平眸微深地看著他,帶著若有所思的探究,看得宣平侯脊背汗。
“顧大人,是有何不妥嗎?”
“妥是極妥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侯爺可有想過您外甥靖七?”
宣平侯渾一,邊沉邊慎重道:“大人不防明說?”
顧長平聲音沉穩道:“新帝登基,首開恩科,侯爺為禮部左侍郎,新帝把此等要事給侯爺,既是對侯爺的信任,也是因為曾經的虧欠。”
宣平侯臉變了變。
侯府抄家時,太子沒有站出來替他說話,此為虧欠一;首輔曹明康曾暗下拉攏,他以有孝在的理由拒絕,此為虧欠二。
這兩個虧欠,讓太子一上位便對他示好,封他為禮部左侍郎。
這個職位,既有油水,又很清閑,再加上禮部尚書年歲已大,早晚一天他會取而代之。
一個人簡在帝心,引來的除了羨慕外,還有嫉妒。
這一回外甥靖寶參加秋闈,他們又是舅甥的關系,聽顧長平的意思是……難道有人會在靖寶上做文章。
“別的人侯爺可以不防,但有一個人,侯爺定要小心。”
“石尚書家!”
“石舜雖不是因你外甥而死,但這筆帳石家人肯定算在頭上,石尚書手掌刑部,他位高權重,自然不可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對靖生怎麼樣,但石虎就在刑部當差。”
顧長平端起茶盞吃了幾口,“若是石虎暗中做些手腳,你覺得會如何?”
“他們敢?”宣平侯的聲調都變了。
“若我是石虎,絕對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顧長平的聲音沒有了方才的平靜,眼睛沉下來,影打在他高的眉骨,竟然有些罕見的凌厲:
“考場之上,一點點風吹草都能了考生的心,心一,諸事皆,敗局已定!十年寒窗,只為一朝,請侯爺三思。”
這時的宣平侯,已是滿額頭的冷汗。
從刑部調人手,是傳下來的規矩。他當時也是顧忌到了石家,但想著天化日,石家總不至于如此膽大,多會有些顧忌。
如今看來,還是他想簡單了!
宣平侯抹了一把汗,道:“顧大人,那你說……該怎麼辦?”
“臨陣換兵,太過引人注目,是大忌,但對調一下可以,刑部的人在外,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里,時辰一到,號房門鎖,石家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進不去。”
“好辦法!”宣平侯興的一拍!。
顧長平擰著眉頭,想了想又道:“還有,這上的搜方式,侯爺最好去掉,讀書人多有些氣,不得此辱!”
“是,是,是!”
宣平侯沖顧長平行一禮:“多謝顧大人提點,我這就去重新布置。”
月明星稀,悠長的青石巷子空無一人。
顧長平走出侯府。
這時,一只蝙蝠從低空掠過寂寥的人間,顧長平輕吁出一口濁氣。
謀事在人,事在天。
靖七,希你的運氣不會太差!
……
石家。
一侍衛匆匆跑進院里,立刻有守夜的丫鬟迎上來,“大爺已經睡下了。”
侍衛沒有著聲音:“有要事,是關于秋闈的。”
屋里,石虎驀的從人上翻下來,隨手套了條子走出來,“說,何事?”
侍衛忙上前耳語了幾句。
石虎聽了然大怒,“我他姥姥的,那老混蛋是防著咱們下手呢!”
侍衛忙道:“大爺,現在怎麼辦?”
石虎氣沖沖的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本來他已經打點好上上下下的兄弟,暗中使壞的招也安排妥當,靖七那小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這場秋闈他都別想上榜。
如今看來……
不行,得另謀辦法!
石虎腳步一頓,角出一記惻惻的笑容,“你過來,幫我去做件事。
侍衛諂著上前:“大爺,您吩咐!”
……
國子監,齋房的背面。
張宗杰鬼鬼祟祟的走到墻角,學了幾聲貓。
片刻后,大樹后背手走出一人,面龐悉,竟是郭培乾。
張宗杰心一凜,忙上前作禮。
郭培乾神淡淡,只低聲道:“事有變,剛剛刑部傳來消息,他們負責號房外的安保。”
張宗杰忙道:“那需要學生做些什麼?”
郭培乾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找機會放在靖生喝的水里。”
“是,是什麼?”
“豆熬的而已,死不了人!”
張宗杰眉一,既不接話,也不去拿。
郭培乾遞上三百兩銀票,“還有一個好你定想不到,石公子說了,他日你若高中,會幫你安排個好去。我也不你,這事兒有風險,你自個好好想想!”
張宗杰角一陣搐,眼中出一抹。
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為了銀子和前程,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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