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這次來見錢寧雖然，卻不需刻意保持低調，除了熙兒同行外，還有一衆侍衛，朱鴻帶著一些侍衛站在門口，虎視眈眈地著錢寧。

沈溪不需要在錢寧面前保持客氣，直接坐下來道：“起說話吧。”

錢寧瞭解沈溪的格，並不勉強，馬上站起來，拿出俯首帖耳的姿態，等候沈溪的吩咐。

沈溪道：“本昨日剛聽說，錦衛指揮使的位子，現在落到旁人頭上了……你該近日回京師吧？”

錢寧一聽不由瞪大眼：“小人不能走啊。小人奉皇命而來，現在尚未完命令，怎能輕易離開？或許陛下覺得小人長久離開京城，錦衛有諸多之事吩咐起來不方便，所以纔會讓小人把職位出來……”

“是嗎？”

沈溪瞇眼打量錢寧。

錢寧趕避開沈溪的目，道：“沈大人，現在況還是那樣，就算江彬和許泰之流已被陛下冷落，但他們栽培起來的親衛還盤踞在陛下左右……”

“如今連錦衛都難得陛下信任，聽說此番陛下是將一些邊軍士兵歸到錦衛中，再安排江彬曾經的一個手下執領錦衛，以後對大人您面聖進言，還有宮後的安全，都形極大影響……”

這邊錢寧孜孜不倦在說著他的那套理論，這些話顯然也是在他來之前早就琢磨好的，爲的就是能讓沈溪接納他的意見，順帶幫他一把。

沈溪道：“況如何，待本回京後再查，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還有件事，現在江南海疆基本平靖，你留在江南，到底有何要事？”

錢寧有些迴避，低下頭道：“實不相瞞，沈大人，卑職之前就跟您說過，要徹查魏國公和地方員通倭，還有勳貴造反之事。卑職之前已有眉目，並且準備將這些證據傳到陛下邊，奈何當時陛下一心平江西之，且有江彬等人從中作梗，所以……”

沈溪擡手打斷錢寧的話，問道：“證據呢？”

“證據……”

錢寧有些猶豫，苦惱地道，“如今人證證都在南京，卑職想的放在那兒屬於燈下黑，那些勳貴不會過多留意自己的地盤……”

沈溪冷笑道：“你來此的目的呢？”

錢寧小心翼翼道：“卑職……小人想在大人跟前鞍前馬後做事……現在江彬和許泰已爲陛下厭棄，若此時有大人相助，小人或許可以回到錦衛指揮使的位子上，以後大人有何吩咐，絕對不會怠慢。”

沈溪沒有跟錢寧多言，懶得去想對方誠意有多，問道：“本憑何信你？”

錢寧往周圍看了一眼：“小人現在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投奔大人還能投奔誰？再者小人就是個小人，若將來背棄大人，大人一隻手就能把小的死。”

錢寧說這話時，侍立於沈溪後的熙兒，還有門口警惕地盯著江彬的朱鴻等人都一臉鄙夷。

以前錢寧多麼狗仗人勢，他們就算沒親眼見過也都聽說過。

但現在錢寧卻跑到沈溪這裡來低聲下氣，儼然把沈溪當作以前的劉瑾，俯首帖耳，油然生出一種很解恨的覺……一個狗仗人勢慣了無比囂張跋扈之人，現在卻把沈溪當作主人，真是風水流轉啊。

沈溪道：“本爲何要幫你？只是爲了你對未來的空頭許諾？錦衛乃陛下親軍，涉及皇宮安保和稽查謀反叛逆之事，若本手且爲外人所知，怕是會引發羣臣彈劾，陛下也會懷疑在下居心。”

錢寧眨了眨眼道：“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唰——”

熙兒當即把腰間佩劍拔出，嚇了錢寧一大跳……顯然熙兒是怕沈溪跟錢寧單獨面對時會有危險。

沈溪卻知道錢寧雖然長期擔任錦衛指揮使的職務，但本不算什麼“高手”，也就是個市井混混，在手無寸鐵的況下對他實在沒什麼威脅。

沈溪一擺手，隨即熙兒用兇惡的目瞪了錢寧一眼，再出門口，而後門被關上。

屋子裡蠟搖曳，十分昏暗，錢寧稍微靠前兩步，小聲道：“沈大人，您回京師後，可能不能跟以前那樣做了。”

沈溪未置可否。

錢寧繼續遊說：“像小人這種員，您有的是辦法應付，畢竟您連劉瑾劉公公都拉下馬來，想來應對其他邪之徒也沒任何問題。但對於朝中那些耿直之臣，諸如當初您兼兩部尚書時被一羣人上門圍堵時，該如何應對？”

沈溪笑而不語。

錢寧一看覺得有戲，興沖沖道：“小人聽聞，朝中很多人跟您關係切，不瞞大人，小人當了幾年錦衛指揮使，對於一些員貪贓枉法之事瞭如指掌，本來小人想靠這些敲他們的竹槓……”

“畢竟許多人自詡清廉之臣，若此等事揭發出來，他們的好名聲就徹底不保，看他們平時正襟危坐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但其實背地裡做了多齷齪之事還不一定呢。”

“現在臣當道，小人失去靠山和地位，以後再想敲竹槓不可能了，但這些罪證不能就此淹沒啊。”

“小人便想，以後爲大人您做事，那些明磊落之事小的幫不上忙，您在朝中位高權重，相信大多數人不敢對您怎樣，就怕是一些人仗著自己清名在，跟大人您爲難，而大人以明正大的手段不好對付他們，有小人這般……不顧名聲之人相助，大人做事必定事半功倍。”

說到這裡，錢寧不再往下說，畢竟他手上有什麼牌，沈溪很清楚，這不是他第一次來見沈溪，必須先等沈溪表態。

沈溪微微搖頭：“你說的這些，不足以讓本信任你。”

錢寧再道：“大人，您就算不爲自己考慮，難道不爲皇后娘娘考慮？皇后娘娘現在在宮中急需幫手，張氏一門要對付您和您的家族，江彬很有可能爲張氏一門收攏，到那時，恐怕大人您和皇后很難立足……另外，有著共同的利益，夏家和張家很可能已經聯手……”

“哦？”

沈溪道，“你倒是爲沈家人著想的啊。”

錢寧端著一張苦瓜臉：“小人現在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能讓小人恢復以前地位之人，非大人莫屬。”

“張苑張公公仗勢欺人，以前小的投奔他，他諸多刁難，本不會施加援手，至於他人……張永張公公目前沒法主持大局，而且以小人所知，張永張公公跟大人您走得很近，只要大人將張苑那老東西給弄下來，以後司禮監將不會爲大人的阻礙，閣到底還是要屈從於司禮監。”

“至於朝中，大人已是兩部尚書，聽聞此番陛下還要給您加晉爵，阻礙甚。”

“各地封疆大吏，誰不看您的臉行事？現在大人所缺，便是宮的幫手，畢竟您崛起，會讓張家和夏家人不安，必定心積慮對付大人您。若是大人有小人相助，就算很多事另有籌謀，有小人給您通風報信，也是善舉一樁。”

最後錢寧目灼灼著沈溪：“小人還能做一些見不得的事，都是大人您以後在朝中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