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容竟有一害怕，喊了一聲。

　但是回答的，唯有不斷呼嘯的風聲。

　……

　尉老太爺的葬禮剛好度過了整個年關，待守七之后終于葬。

　而在同時，噩耗早已經瘋傳。

　聽聞，尉老太爺是因為常年病痛，所以已經虛耗，引發了心臟病而倒下了。

　聽聞，尉老太爺在病發之前所見的最后一人正是尉總，不知是不是因為起了爭執從而病發。

　更聽聞，尉老太爺在臨終一刻，再次見到尉總的時候，雙手發指著他，雖一語不發卻像是指認兇手。

　這年的除夕，尉家陷于一片凄惶中，尉老太爺就這樣去了。

　海城之中，尉氏容卻已然了無不祥之人。

　前有涉嫌謀殺，后又害死至親，讓人聞之變膽心驚。

　海城冷冬的夜那樣寒涼，這一片土地是尉家祖輩傳下來的墓地。墓園甚大，夜里顯得格外孤寂。

　今夜沒有月，就連星辰都被烏云掩去。

　突然，手不見五指的墓地里，一人的聲音霾響起，似判決人生道，“我們是同類，這輩子都不配擁有幸福。”

　另外一人卻沒有回聲，只是良久之后轉離開。

　山野下，守墓人還在等候，他提著一盞燈籠，瞧見那人前來，慘白了一張臉龐，有些驚心喊了一聲，“容爺……”

　他卻似不曾聽聞一般，只是獨自離開。

　那道影踏著夜淹沒于一片深寂之中，竟如孤魂野鬼。

　風忽然吹來，紅燈籠里的蠟燭竟然滅了。

　凡塵幾分未了緣，也在一念之間灰飛煙滅。

　一月時節，已是冷冬。

　冷冬季節的雪山，如同臥躺的仙蒙上了一層白袈。

　整個世界都好似是純白。

　那兩座山峰，亦是被環繞的白霧彌漫。

　五峰盡頭的崎嶇山路下，那座庵堂升起一縷裊裊青煙。這個時間正要臨近午膳，庵堂里的弟子們皆是番負責膳食。今日到的幾位，早已開始忙碌。

　庵堂每日用膳都是午時準點，所以每到時間，小妙玉就會來到膳房。

　“妙玉，你又來給師姑拿午膳了？”一位師姐微笑詢問。

　不知從何時起，庵堂里一眾弟子便也習慣稱呼那位前來避世的香客為“師姑”，或許是因為小妙玉總是一口一聲這樣喊。時日一長，眾人也隨一樣喊。

　只是直至今日，弟子們始終不知那位師姑俗家的名字什麼，更沒有一人和那位師姑說過話。雖然師姑來到這里，也有近一年的時間。然而弟子們陸續有幸見到了師姑真容，竟也無法用語言形容。

　依照小妙玉的說法，還真像是師太禪房那幅畫里的謫仙。

　浮生塔外的桃花樹下，師姑最坐在那一。有時，將村民們送來的桃花酒喝個。有時，只是坐在那里睡覺。還有時，手里拿了一本佛經，一看就能看一個午后。

　師姑不曾出聲，見到旁人經過，也不會打招呼，只是獨自做著自己的事。仿佛外界一切，都和沒有關系，竟比們這些弟子更要超凡俗。

　偶爾也有弟子忍不住好奇，上前同說話，然而師姑唯有一笑，直接進了浮生塔去。

　因為這一點，庵堂里另一位定閑師太就會偶爾提起，出家人六清凈無無求，虔心禮佛之時不會被外界打擾，這份心靜資質倒是不如這位師姑。

　弟子們慚愧不已，久而久之再瞧見這位師姑，誰也不敢再輕易冒犯，倒是心生幾分敬意。

　此刻，小妙玉點點頭道，“阿彌陀佛，師姐，今天的午膳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我去給你放到食盒里！”那位師姐一邊笑應，一邊去準備。

　小妙玉自然乖巧在旁等候。

　每每此時，另外幾位師姐就會和小妙玉打趣幾句，一人問道，“妙玉，師姑今天說話了嗎？”

　“沒有。”小妙玉照常回答。

　“又沒有。”弟子們不再到失落詫異，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是也有人困，“也許師姑是真的不會說話。”

　沒準師姑其實是個啞。

　否則，近一年景都要過去，怎麼能做到一言不發。

　弟子們想想也有些道理，可是小妙玉卻認真道，“師姑會說話！”

　眾人先前也曾經詢問過妙玉，所以從口中得知，那位師姑也曾開口過，但唯有一次。

　“妙玉，該不會是你聽錯了。”師姐笑說，想著妙玉年紀尚小，誤聽也是正常。

　妙玉搖了搖頭，“那天師姑說話的時候，師太也在，難道師太也會聽錯？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阿彌陀佛！”一提起師太，弟子們人人敬重戴，不敢再有異議。

　另一位師姐已為將食盒備好，小妙玉手提過，道了聲謝轉而去。

　眾人著那道小小影消失于盡頭，山林之中浮生塔威嚴屹立。

　天空如此蒼茫，今年的白雪下得比往年要更加猛烈。

　……

　小妙玉提著食盒，出了庵堂后就筆直往浮生塔而去。

　清早的時候，有人已經輕掃過石板路，日頭里一曬，早已經干涸。隨即空出一條道來，小妙玉早就習慣了這條路，歡快的來到那座塔。

　小小的人兒上前，抬起手叩門，又喊了一聲，“阿彌陀佛，師姑，我來給你送飯啦。”

　等了一會兒后，雖沒有聲音回應，門卻由打開了。

　人將門開啟后，小妙玉立刻道謝。一溜煙鉆了進去。

　浮生塔十分暖和，塔用了暖爐，爐火烤著炭火，所以并不會冷到。

　小妙玉了手，將食盒放下，“師姑，你快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邊說著，一邊為將食盒打開，又將飯菜一一擺開。人忽然走近，拉起的手，放在眼前瞧。

　小妙玉一看，自己的手已經通紅，大概是方才來時路上被風凍著的。

　只怕會擔心，小妙玉立即道，“師姑，我一點也不疼。”

　人拉起的手，讓坐在了火爐旁暖手。

　小妙玉也不再了，只是依舊喊道，“師姑，那你要自己拿飯菜吃。要是剩下了，菩薩知道了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