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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貴人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

等終於徹底的回神之後，記得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皇貴妃說的：“你要是肯好好活，就已然尊貴的皇妃。”

裕貴人張：“給我端水來。”

奴才們見終於回神了，忙端來熱水給洗手，又拿來熱茶給喝。

喝了半杯茶之後，裕貴人問：“七阿哥和三格格呢？”

“回貴人的話，七阿哥在阿哥所，並冇有過來。三格格在壽安宮裡住著也好好的呢。”

“哦。”裕貴人點頭：“他們都好是不是？那就好。我也該好好的。”

奴才們今日也嚇得不輕，都不知道這會子該怎麼勸了。

好在，裕貴人也不需要勸。太累了，隻想躺著。

甚至晚膳也不吃了，就徑自睡覺去了。

本以為會噩夢連連睡不好的。不料，這卻是黑甜的一覺。

疲憊到了極點，像是一秒鐘就睡著了。

再睜眼，已經是天大亮了。

時間退回夜裡，禧嬪被賜死的訊息很快就傳來了。

傳進了弘時的耳朵裡的時候，他甚至冇有從上一道聖旨中回神。

他不是額孃的孩子？他的生母是尹氏？

這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不可能的！

可是皇阿瑪居然這樣下旨……

弘時震驚，害怕，惶恐，甚至瘋狂……

他知道不是這樣的，尹氏是誰？他甚至不知道那是誰！想了許久之後，才知道皇阿瑪還是皇子的時候，有過一個格格做尹格格。

是？

死了太久了！

皇阿瑪竟他落進了這般境地麼？不許他以紐祜祿氏的兒子的名義出現了？

他是個被養在彆的皇子？

他的所謂生母尹貴嬪又是何許人？

為什麼呢？皇阿瑪並不治罪於他，卻他以後也抬不起頭了麼？

陷這樣的思維中，甚至忽略了紐祜祿氏貶為庶人和賜死的事。

直到紐祜祿氏的死訊傳來，他才忽然見驚醒了。

“你說什麼？誰死了？”弘時拉住報信的太監，他不認識這個太監，他的奴才都不在了。

“回四阿哥的話，罪人紐祜祿氏被絞殺了。就在片刻之前。皇上傳話，說不是個好的，帶壞了四阿哥您。您也不必為難過了，您的生母也不是。”小太監賠笑。

弘時不肯鬆手：“你說紐祜祿氏死了？那是誰？紐祜祿氏是誰？絞殺是什麼意思？嗯？說清楚。”

弘時有點瘋狂，整個人都不對勁。

小太監有點怕，忙道：“四阿哥鬆手，四阿哥饒命啊！”

“那紐祜祿氏就是禧嬪娘娘啊，絞殺就是被勒死了……”

弘時瞪大眼，一雙眼裡全是，死死的盯著這個太監：“死了？絞殺？我額娘被勒死了？”

小太監不敢多話了，隻是一個勁兒的求饒。

可弘時已經是聽不進去了，他猛然放手。

自己站不穩的往後退，退了三步，忽然跌坐在地：“死了？被絞死了？是皇阿瑪？”

“在哪？在哪？我額娘呢？”弘時又問。

“回四阿哥的話，您的額娘過世有二十年了呢。”小太監說完，自覺失言：“奴纔是說，尹貴嬪過世有十幾年了呢。”

弘時忽然就笑出來了，先是低笑，然後是大笑：“哈哈哈哈！二十年，哈哈哈，哈哈哈，我才十五歲，我額娘死了二十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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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低頭，掩住眼裡的恨意。

該啊，真是該啊！

他活了二十來歲，就喜歡一個丫頭。

去年皇上出事的時候，那丫頭就在園子裡伺候著。

就在四阿哥那邊伺候，四阿哥服毒，死了好幾個人。

那丫頭就是一個。

說不清楚，可是不妨礙他恨啊。

他恨，他不敢做什麼，可是這時候，說句話總是敢的。

什麼天潢貴胄，如今不過是個半死不活的！

弘時笑了許久！累了，渾癱的坐著。

眼淚流了一臉，收起笑意：“紐祜祿氏的首在哪裡？”

“回四阿哥的話，是罪人，是不許進皇陵的。如今早就被送出宮裡去了。皇上的意思是，肯掩埋就不錯了。不好，四阿哥還是不要惦記了。”

弘時看著這個太監，他腦子裡一會清楚，一會糊塗的。

擺手，人出去，他這會子哪裡顧得上是不是這個太監使壞的事。

隻是想，死了？

額娘居然死了？這怎麼可能呢？

這是個夢吧？

然後，他就慢慢的爬起來，蹣跚的腳步往裡頭走。

走的跌跌撞撞，進了室，冇人伺候。

也不，甚至連著鞋子一起上了塌。拉來被子，將自己裹住。

他想這是夢啊，醒來就冇事了不是？

醒來了，他還是尊貴的四皇子。

冇有從額娘那裡聽到什麼。最好醒來之後還是小時候。

冇有聽額孃的話服毒。

什麼都冇做，還是那個皇阿瑪喜歡的四皇子。

不如弘昕也不怕……

可是，他睡不著，在被子裡忽然就大哭出來。

嚎啕一般的哭聲。

他不敢掀開，似乎這樣更安全些。

他腦子裡如今什麼都不敢想了，隻是有無窮無儘的難過，痛苦以及恐慌。

冇有了，在冇有了。

過去那種日子在冇有了。額娘也再也冇有了。

是，之前對額娘又怨恨，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額娘。

如今死了，死在冰冷的重華宮裡。

似得淒慘，似得淒涼。

死後都是個無主孤墳，他甚至不得見一麵……

以後，逢年過節，冇有人給上墳，甚至世人都不能記得曾有過一個兒子……

弘時渾抖著，明明裹著厚厚的被子，卻就是覺得如墜冰窖。

到了最後，他已經冇有怕不怕了，隻有恨意。

恨自己，恨皇貴妃母子，也恨額娘……

怎麼辦？

弘時死死的攥著拳頭，對未來一片迷茫。

尹貴嬪的兒子？不，他不是！他不認！

怎麼可能呢，他是紐祜祿氏的兒子，即便死了也是！

他不是尹貴嬪的兒子！寧願去死，也不想這般茍活！事已至此，還能如何慘？

不過一死，不過就是一死罷了。

弘時將被子掀開，長長的呼吸了一口。

然後閉上眼。

奪嫡之戰不就是如此麼？贏了高高在上。輸了一敗塗地。

早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