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十點,裴子靖才來到醫院。
他以為蘇筱已經睡了,推開門卻發現,那小丫頭坐在病床上,拿著手機津津有味的玩游戲。
許是玩的太投,裴子靖走到旁,都沒有任何察覺。
不忍打擾的興致,裴子靖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蘇筱終于放下手機。
手指長時間以僵的姿態拿著手機,讓小手指很酸疼,迫不及待需要舒緩。
抬起頭,蘇筱總算是看見裴子靖。
“你怎麼才來呀?”蘇筱噘,抱怨著說:“我等了你好久,想等你來和我一起吃晚飯。等了半天你都不來,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吃。”
想著一個人坐在餐桌邊,獨自孤零零的吃晚餐,裴子靖心里好生愧疚,他向蘇筱保證:“今天實在是太忙,來不及過來。以后我留在院里全天陪護你,不讓你一個人吃飯。”
蘇筱善解人意的說:“你工作忙就不要兩頭奔波了,我又不是作天作地的矯,一時半會沒老公陪著就要鬧翻天。”
把裴子靖拉到床沿坐下,雙手輕地在他頭頂按,“做了那麼久的腦力工作,肯定已經累得頭昏腦脹了,我來幫你舒緩頭腦。”
蘇筱的按手法不算專業,不過那輕的力度,還是讓裴子靖覺得很舒適。
這個小人,真的很賢惠溫,可惜……
想到不久之后將要面臨的“生離死別”,裴子靖心惻然,他突然轉,把蘇筱摟懷,在耳邊的說:“筱筱,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你怎麼了?”蘇筱輕輕推他,“好端端的這樣煽,會讓我胡思想的。”
裴子靖更用力的摟蘇筱,若有可能,他真想把融進自己的骨髓。這樣,就沒有任何力量能把他和分開。
“沒怎麼,”裴子靖輕言細語的說:“只是想對你說說心里話,你是我的人,我想隨時隨地,都讓你到我的意。”
“我也很很你。”蘇筱下頷抵著裴子靖寬闊的肩膀,清風徐徐的說出這句話。
眼里有約的淚花閃爍,那是對裴子靖的眷不舍。
何嘗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簡單的皮染。
裴子靖對縱容的異乎尋常,要出院,他千方百計的阻撓……如此種種加在一起都表明,所剩時日已經不多,所以裴子靖要讓開心愉悅度過生命的最后時。
他用心良苦的瞞著真相不讓知道,也不會點破。
和蘇筱相擁許久,裴子靖意識到該睡覺,才緩緩放開的子:“來,你該睡覺了,我先幫你洗澡。”
“不忙,”蘇筱搖搖手,“我早就跟你說過,有事要和你商量,咱們把事商量了再睡。”
裴子靖心里發,表面卻若無其事:“什麼事這樣重要?莫非你老媽知道咱倆要復婚,命令你向我索·要高額彩禮。”
他故意把話題往那些七八糟的事上扯,想讓氣氛輕松再輕松。
“什麼呀,你就會胡思想。”蘇筱扯下一截紙巾小團,丟到裴子靖上,“不是咱倆的事,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個炸新聞,某中學老師妻自殺!”
聽蘇筱說出最后一句話,裴子靖心的張消失殆盡,他笑了笑:“你這小丫頭,怎麼老喜歡關注社會上的暗面?”
“網上都鬧翻天了,我的好多在微·博討論的時候艾特我,我不能不關注。”蘇筱打開微·博,點開《中學老師妻自殺》的視頻報道,“我總覺得,這個男老師,很有PUA渣男特質。”
裴子靖這下明白,蘇筱為何重點關注這個新聞,原來男主角又是PUA。
視頻報道只有幾分鐘,容是:今天下午,XX小區一名子從十三樓墜下當場死亡,其丈夫在墜樓之后,下樓摘走了的耳環項鏈戒指等首飾。
由于對面樓的監控顯示,該子是自己爬上窗口跳樓,所以警方認定的死因是自殺。
但該子的父母反應,是長期被丈夫神待,摧殘重度抑郁癥,才產生自殺的念頭。
因沒有給丈夫生兒子,丈夫對極為不滿,經常向灌輸“兒終究是別人家的,只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的觀念。
值得注意的是,在該子自殺前發布的朋友圈上,寫著這麼一句話:“不能延續你家香火,是我不可饒恕的罪行。我走了,祝福你可以遇到一個能生兒子的好孩。”
看見發的朋友圈,裴子靖嗤之以鼻:“渣男賤而已,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死了也是活該。”
“不不不,”蘇筱向裴子靖更多幕:“據生前的朋友,以前對生兒子才能延續香火這種說法很反對,和丈夫為此吵架時從來當仁不讓。是最近一兩個月,念頭突然就變的重男輕,還時常給自己姐妹洗腦,灌輸生兒子的重要。”
裴子靖饒有興趣的問:“那你覺得,觀念突然轉變的原因是什麼?”
蘇筱說出的推測:“我懷疑丈夫也看了《心理摧毀法則》那本書,知道如何充分運用‘批評你是為你好’這句話,確摧毀一個人原有的三觀理念”
停頓片刻,又接著說:“白芷也跟我說過,和王春雷以往是和平共,井水不犯河水那種。是最近一兩個月,王春雷才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挑刺。”
裴子靖手指在半空中劃了一條線,瞇瞇眼睛問:“所以,你覺得這兩件事能劃等號?”
“太能了!”蘇筱十分肯定的說:“我的好多,也說他們邊的一些人,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染上說教別人的病。”
“嗯,”裴子靖接著的話說:“你是覺著,PUA團改變策略,在重點發展其他形式的PUA。因為場PUA渣男,一直在被曝。他們的偽裝本領再強,也騙不過火眼金睛的孩。但變其他份的PUA,則令人防不勝防。畢竟在我國傳統文化里,忠言逆耳這句話是不變的真理。”
蘇筱連連點頭:“不愧是我老公,把我的心思猜測的準準確確。”
下一秒,又做沉思狀:“做任何事都有目的,PUA團把形形的人,都往PUA發展,他們是想干什麼呢?”
裴子靖把他的手機丟給蘇筱:“審問罪犯,是警員叔叔的工作職責。你給衛銘修打個電話,把你的分析推測告訴他,再讓他審問下那個害死老婆的渣男,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蘇筱搖頭:“這不行,那個人是自殺,丈夫又不是殺人兇手,警方本沒有逮捕他,審問無從談起。”
裴子靖到底是足智多謀:“你閨不是要把王春雷坑進監獄嗎?要是功了的話,就提審他。這小子只會欺負人,被一堆人罵了就噼里啪啦掉眼淚,絕對是個骨頭,一審訊把什麼都得招了。”
蘇筱眉飛舞:“嗯,好主意,我問問白芷。”
撥打白芷的號碼,卻聽到關機的提示音。
蘇筱不由狐疑:“怎麼關機了呢?的手機一直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呀,不會是被……”
表驀然驚恐:“不會是被王春雷謀財害命了吧,不行,我得報警!”
裴子靖搶過蘇筱的手機:“你省點心,就不能因為手機沒電或者坐飛機關機嗎?”
他自然知道,白芷為何會關機,因為幾小時前,白芷給打電話,說登上了去往楚州的飛機,大概半夜會落地。
裴子靖沒有明說,蘇筱也從他篤定的語氣里聽出來:他知道白芷關機的原因。
手機沒電關機那是不可能,手機又不需要關機了才能充電。那麼原因只有一個:白芷在坐飛機。
坐飛機,大概是來楚州救治自己吧。
裴子靖都把請過來了,充分說明自己的皮染真的很嚴重,是危及生命的那種。
裴子靖拉出懷表看看時間:“很晚了,你不能再熬夜。”他手解開蘇筱的發髻,讓的黑發披散到雙肩,又把抱下床,“來,我帶你去洗澡。”
后半夜,蘇筱睡之際,白芷風塵仆仆的趕來。
時間這麼晚,裴子靖也沒有睡覺。心事重重的他,實在是無法睡。
見到白芷,裴子靖就向提要求:“仔細診斷我妻子,看還有沒有救。”
白芷拉起蘇筱的手腕給號脈,好幾分鐘,都沒有說話。
不是沒診斷出結果,而是要說的話,沒法對裴子靖說出口。
看的表,裴子靖也猜測出個大概。
他轉頭看著窗外,語速遲緩的問:“告訴我,你覺得有幾希?”
白芷實話實說:“一兩吧,我會盡力一試。”
“謝謝!”裴子靖啞聲說出兩個字,一兩的希微乎其微,可那到底也是希。
黎明,晨曦微微。
睡夢中的蘇筱,突然發出幾聲破碎迷離的哼唧聲。
守在旁邊打瞌睡的裴子靖,立即被驚醒。
他睜開雙眼,只見蘇筱眉峰微蹙,兩排細白的牙齒咬,腦袋在枕頭上輾轉反側,顯得痛苦。
一看這狀態,裴子靖就知道,肯定是到皮火燒火燎的灼痛了。
醫生早就告訴過他,百草枯中毒會先讓皮瘙不堪,而后會如同被熱油燙到似的灼痛。
先前蘇筱只覺到輕微灼痛,是因為裴子靖給涂抹的藥膏,有清涼止痛的效果。
如今蘇筱在睡夢中,都覺得疼痛難耐,肯定是染程度又提升等級,原來的藥膏已發揮不了作用。
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蘇筱苦,裴子靖拉開屜,取出先前預備好的杜冷丁針劑。
他自然知道這針劑有不小的副作用,然而急關頭,他實在顧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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