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霜宮本就是冷宮，四周皆是一片荒蕪頹敗之景，因為常年閑置著，整個屋子堆滿了灰塵，屋檐窗戶上也都布滿了蜘蛛網，實在沒下腳。

　“皇上，你且等一會兒，奴才先打掃著，這地方的很許久沒讓宮來清掃，可別臟了皇上的子。”

　蕭青曄邊的大太監黃公公著尖細的公鴨嗓擋在萬俟演的前，一陣微風吹來，帶著厚厚的一層積灰拂面而來，黃公公拿著拂塵趕左右開弓掃著，還是忍不住一陣咳嗽。

　見黃公公這般無用稽的模樣，萬俟演臉沉了幾分，一把推開黃公公就往殿門走去。

　黃公公一個踉蹌，見萬俟演就要推開殿門，一個機靈趕跑去就要阻攔，“誒，陛下，別……”

　只是不等黃公公追上，萬俟演已經將殿門推開，一陣塵土又面撲來，萬俟演也不拿了袖子遮住臉。

　“陛下，您沒事兒吧？”黃公公不敢怠慢，又湊上去問道。

　“你是不是閑的慌？”萬俟演猛然回頭盯著黃公公，那眼神兇惡生生將黃公公嚇了一跳。

　“哈……奴才，奴才不敢……”

　黃公公牽強地扯了扯角，趕低下腦袋去退后了幾步。

　屋也是臟兮兮的，過窗子口進來一道束，竟也是渾濁至極。

　萬俟演那袖子在鼻子前面唿扇唿扇一陣，四下瞧了瞧，便看到了里面床榻的一暗板。這道建好之后還沒用過，為防人耳目無霜宮也有人來，那床榻上面也是厚厚的灰。

　“去，把那個板子挪開。”萬俟演默默退后了幾步，便看向黃公公。

　“奴，奴才？”黃公公一度覺得自己是聽錯了，那麼重的板子，他這子板兒哪里得住？

　“不然還能有誰？”萬俟演耐心不多，神愈發不悅。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黃公公自然不敢等到萬俟演發怒，這皇上平日里雖然子還不錯但是生氣起來也是嚇人。

　黃公公趕就往那床榻那兒走去，一個不小心還險些被地上散落的小木墩兒絆著了腳。

　畢竟皇上就在那兒看著呢，黃公公心中苦子卻不敢懶。走過去看了看，在一旁撿了一個撣子就要去先拂開那板子上的灰塵。可是剛一手，那灰塵便四飛，嗆得人不行。

　生怕后面主子嗆著了，黃公公一把扔了撣子不敢再用。

　唉，算了算了，直接手吧！

　一咬牙，黃公公抬手再板子四周了，終于到一個小槽。

　接力用手從槽中拖著木板了，有活的跡象。黃公公便開始使勁兒往里推木板。

　要說當年他就說這個設計不好，不弄個機關，還非得弄人力的，這推起來可不得多費勁兒。

　推了好久那板子還是沒有松半分，黃公公只差在心里哭爹爹告，皇上怎麼就不知道帶個侍衛過來，非得說要自己先看看人，這不就是故意折騰他嘛！

　“怎麼還沒好？”等在一旁的萬俟演見黃公公磨磨唧唧的臉又沉了幾分。

　“好，好，馬上就好！”黃公公被萬俟演沉的聲音嚇得哆嗦，也不知是怎麼在一使勁兒木板就被推開了，下面就是幽深的道。

　“陛下，好了。”終于完任務，黃公公了干的就走到萬俟演跟前佝僂著子討好道。

　“嗯。”萬俟演淡淡用了一聲，幾步走過去趴在道口往下探去，只是看了許久也是漆黑一片，更是沒聽到有靜傳來。

　黃公公見萬俟演著急，咽了一口口水道，“陛下莫要急，今兒中午的時候聽說人才到的京城，也不會那麼快的。”

　“你今日怎麼這麼多話？”萬俟演冷冷的回頭看向黃公公，那眼神就跟一把刀子似的。

　“是是，奴才多了。”黃公公一咕嚕就跪下了，聲音都有些抖。

　“起來，閉！”萬俟演實在被黃公公這幅蠢模樣氣的不輕，回過子丟下冷冷的四個字。

　黃公公本來打算應一聲“是”的，可是想著方才萬俟演的話又趕捂住，這次是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

　盡管如此，黃公公心中還是憋屈極了，奴才這事事可都是為了陛下您著想，陛下怎麼竟如此薄。

　萬俟演不知黃公公那激烈的心戲，一門心思都湊在了道上，心中跟懸了一塊兒大石頭似的，難極了。

　當初他萬般無奈的況下才不得不把辛兒送走，他也曾經后悔過，痛恨自己的無能，午夜夢回時著天上的月亮爛醉泥。

　是他的無能讓辛兒失了，辛兒一定是傷心難極了才會離開的，這大半年里，他日日渾渾噩噩，生不如死。

　這次辛兒回來，他無論如何就算是不要這個皇位也要護著了。而且，這皇位他來坐本來就沒有多人認可，既如此，他還有什麼不能舍棄的呢！

　沒錯，其實清兒的本名就宿辛，辛兒本就是的名字，是那個年時曾待那樣好的演哥哥才會喚的。

　即便是遠走異鄉，到巫蠱反噬忘卻前塵往事，可心底里卻始終記得那一聲“辛兒”，曾承接了年時所有的歡喜。

　“辛兒”是刻進骨子里的，落竹以為那不過是府中管事見可憐隨口喚，但其實是流浪到將軍府外被撿進府里去，已然要死了時口中還是不停的念著“辛兒，辛兒”。

　當旁人問你是誰你的家在哪兒時，的口中也始終只有那兩個字……

　后來香兒的照拂，落竹的賜名，那個宛若重生的丫頭才是清兒，那時的已經全然忘卻西郢皇宮、巫宿族還有藥鬼谷。

　也不知等了多久，萬俟演的子都站的有些酸了，卻不敢有半點兒松懈，生怕錯過一分一秒。

　“殿下，前面就是了。”

　一陣空曠的有些不真切的聲音從道傳來，隨著便是一陣陣腳步聲，萬俟演面上一喜，他們來了，他的辛兒就要回來了。

　猛然想起方才進來的時候屋子里滿是灰塵，萬俟演趕又拍了拍自己的裳，理了理頭發及發冠，“黃公公，快幫朕看看，朕這樣可還妥當，方才可有沾染上什麼臟東西？”

　黃公公一聽喚趕上下仔仔細細打量起自家主子，確認好幾遍無誤之后，黃公公這才點頭，“陛下放心，一切灰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萬俟演碎碎念著，又趕把注意力放在那道之上，今日宮里的守衛都被他調開了，這無霜宮不會有人來擾。

　腳步聲漸行漸近，萬俟演只覺自己心上的大石塊又提上了幾分。

　辛兒應該還會怨自己的吧，或許待會兒會哭會鬧。對，以前他的辛兒就總哭鼻子，十四歲生辰那日巫宿族中之人都不曾記掛，只有他親手給煮了長壽面，吃著吃著就哭了，還有好多好多次……

　是那樣脆弱，那樣傻的一個小丫頭，他卻讓盡了委屈……

　萬俟演想過很多他們重逢的場景，要哭要鬧他就依著，任打罵，任發泄，因為這些都是他欠的呀！

　可是無論如何，萬俟演都不會想到是如今這般。

　他的小丫頭小臉比原來離開之時圓潤了不，可是卻呆呆傻傻的，曾經滿眼都是他的眸子，而今甚是都不曾看他一眼。那雙眸子里曾經的星辰大海也全都消散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