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鈔砸在司機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司機直接被打得偏過了頭。
這是貨真價實的用錢扇臉。
司機接過了錢,臉上是明顯的猶豫。我猜,他在想,到底該不該發火。
到了這個時候,地上趴著的中年警衛忽然彈了起來,一把搶回司機手裡的錢,就要往陸澤南手裡塞。
「這件事是我工作疏忽了,是我的錯。」警衛連連道歉,「陸總,這錢您不能出,您拿回去……」
司機急了,上來搶錢,剛才的裝孫子樣兒也沒了:「你這警衛怎麼說話呢!本來就是他們該拿的!」
陸澤南把我往背後推了推,接過那疊錢,轉手又遞給了司機。
司機拿了錢,笑得見牙不見眼。
警衛氣得乾瞪眼,卻怎麼也沒辦法。
「沒關係。」陸澤南淡淡地說,「有的時候,錢是小事。重要的,是命。」
這句話,陸澤南說得風嗖嗖。
司機瞪大了眼睛,脖子一梗:「小年輕的怎麼說話呢!」
「你有命拿這個錢,卻未必有命花。」
陸澤南甩給司機一句話,拉著我就往外走。
門被他甩上。司機的抱怨,被隔在了我們背後。
走了幾步,我又疼了起來。
陸澤南拽著我走了兩步,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問我:「怎麼回事?」
我不說話。
陸澤南滿臉煩躁,把錢包往樓梯扶手上一磕:「喬葉,你啞了?!」
他聲音不小,我怕引來其他人,就簡略地解釋:「躲車的時候,被撞傷了。」
「媽的!」陸澤南又了,「我就該弄死那個傻!」
很多人說要「弄死」別人,只是一時之氣。陸澤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分量和他們是不同的。
我知道,如果陸澤南想弄死一個人,那麼,他是有這個實力的。
反正那個司機的死活,和我沒什麼關係。我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欠陸澤南的人。想到這,我抿了抿:「謝謝你,我可以走了嗎?」
「走?別做夢了。」
陸澤南冷笑,一抬手,直接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全疼得厲害,頭也發暈,沒法反抗,只能被他抱著。
陸澤南把我抱上他的車,對我冷言冷語:「你覺得自己厲害的對吧?嘖,這回惹上不講理的蠢貨,還不是得吃悶虧!」
「……」
我沉默。
其實,陸澤南的話說得沒錯。但他忽略了一點——我遇見這件事,只能算是運氣不好而已。
陸澤南又罵了幾句,下自己的外套,丟給我:「跟個弱似的,就別給我在外邊胡鬧!」
我默默地把服還給他,推門就想自己下車。
陸澤南一把把我拖了回來:「喬葉,你腦子有病?!」
你腦子才有病。
我在心裡回了他一句,倒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剛幫了我一把。我不領是不領,但也不能太過分了。
陸澤南氣呼呼地盯了我一會,啪一下把車門鎖了,又拿起手機,發了條簡訊出去。
我試著開門,怎麼也打不開。
過車窗玻璃,我看見那個司機大搖大擺地出了派出所,開著他那輛小車,絕塵而去。
「別瞎,我把門鎖了。」陸澤南一邊發簡訊,一邊輕描淡寫地說,「我帶你看個好東西。」
對他的話,我嗤之以鼻。
陸澤南悶頭看了一會手機,發了車子。
這個城市向來繁華。到了午夜,路上的人和車也還不。
陸澤南開了一會車,我注意到,他開車的方向,和我家的方向剛好相反。我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陸澤南笑了。
「啪」地一聲,他點上打火機,點燃了一煙:「帶你去看戲啊。你說,好不好?」
看什麼戲,我現在最期待的,就是回租住的地方好好睡一覺。我很累了。這一天下來,我也心酸得夠了。
可是……
我淡淡地問他:「我說不好,有用麼?」
「廢話。」
陸澤南哼了一聲,踩了一腳油門。
我沒系安全帶,差點撞到擋風玻璃上。
又開了一段路,陸澤南把車停了下來,手指點了點窗外:「看戲吧。」
我看了窗外一眼,半天不著頭緒。
窗外是一個燒烤攤子。這個時間,攤子上的人不。奇怪的是,這些人多數都紋著大花臂,看上去就不像什麼善類。
陸澤南想了想,拉著我的手下車。
我不願地跟在他後頭,和他一起坐在一張桌子旁邊。
「老闆,菜單。」
陸澤南了個響指,對站在羊串爐子旁邊的老闆說。
「好嘞!」
老闆吆喝了一聲,把一張紙卡片隔空丟了過來。
陸澤南靈敏地接住,問我:「你要吃什麼?」
旁邊的花臂大漢們時不時地轉過頭,悄悄打量著我。我知道我今天看上去不太好,可這種眼,還是讓我渾不舒服。
我沒心陪他玩下去了,直接說:「我想回家。」
「你現在不能回去。」陸澤南一口拒絕,「喬葉,我讓你點菜。」
好吧,他不讓我回家,我難道就不能回家了嗎?
我剛要直接站起來,陸澤南又說:「別忘了,我救了你一次。」
「……好吧。」
我妥協了,坐了下來,拿過鉛筆,隨便在紙板上勾了點什麼東西。
陸澤南接過鉛筆,又畫了幾個勾,把那張紙板遞給老闆。
「四十個牛,四十個羊……」老闆看著菜單,念念有詞。
十幾度的天氣,老闆愣是著上,出一腱子,滿頭大汗。而我穿著風,還凍得哆哆嗦嗦的。
我真有點羨慕他。
陸澤南忽然冷哼了一聲:「喬葉,你看上他了?他材有我好麼?」
真自。
我翻了個白眼:「你說讓我看戲,戲呢?」
「等著。」陸澤南只回答了我兩個字。
烤串很快上來。陸澤南又要了兩瓶啤酒,開始大吃大喝。我拿他沒法子,加上實在是了,也手吃了兩串烤。
吃到一半,我看見有車燈的亮從遠過來。
「來了。」
陸澤南眼裡一閃,把羊串放下,了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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