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我們吵得這麼激烈,姑姑就算再心急,也只能當和事老。把陸澤南拉到旁邊,說:「葉子這脾氣就是這樣,陸總,你別和一般見識。」
陸澤南還是不說話。他看了我一眼,眼戾,然後轉頭就走。
姑姑嘆了口氣。
我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姑姑搖搖頭,責備我:「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
我有點木然,咧了咧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澤南一走,這裏就只剩下我和姑姑兩個人。
沒了外人,我們也就不需要再掩飾真實的緒了。姑姑的眼淚很快就流了下來:「你說,咱們怎麼這麼倒霉?」
我低聲說:「我也不知道。」
「叮」地一聲,手室門上的燈牌滅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和姑姑互相攙著,走到手室前頭。
要是沒有姑姑,我一定會倒下去。
手室的門打開,醫生一邊摘著手套,一邊出來。
我趕問他:「病人怎麼樣了?」
「這個……」
醫生猶疑了一下,慢慢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
「……」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黑了下去。
我覺自己在真空裏漂浮著,旁邊連一點都沒有。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看見姑姑躺在我旁邊。
「你病剛好,不了太大的刺激,就暈倒了。」
陸澤南的聲音在我耳邊出現。
我想起暈倒之前發生的事,心一寒,扭過頭去問他:「我怎麼樣了?」
陸澤南了我的頭髮,聲線出奇溫和:「喬葉,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足足愣了五分鐘,竟然笑了出來。
陸澤南皺眉:「別笑了。」
我咯咯地笑個不停:「陸澤南,你在逗我,對不對?我還好好在醫院裏待著呢,怎麼會忽然就死掉?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的,對吧?」
「喬葉!」
陸澤南霍地起,大聲了我一聲。
我的笑慢慢僵在邊,眼淚在眼圈裏打著轉兒。
「學著接現實吧。」陸澤南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握進他的,「喬葉,會慢慢好起來的,什麼都是一樣,慢慢就好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這句話,就像倒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我「哇」地一下,直接就哭了出來。
眼淚一個勁的流,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一個傷口,就算過了再久,終究也是傷口。就算表面上結了疤,骨子裏還是一樣的痛苦不堪。
我不能接,我怎麼都不能接。一個大活人,上午還在和我說話呢。現在,怎麼說沒就沒了?
幾個小時,生與死的距離。
陸澤南一言不發,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
我哭了一會,咬著牙站起來。
陸澤南皺眉:「你要做什麼?」
「顧湘!喬菲!」
我念出了們的名字,每個字都帶著腥氣。
陸澤南急忙抱住我:「你瘋了!」
他的手像兩條鐵箍,得要命。我拼了命地掙扎,狀若瘋狂,直到姑姑在我旁邊出現。
看見姑姑,我一下愣住了。
姑姑的聲音里抑著悲傷:「葉子,別去。」
我愣愣地看著,好半天才明白,到底說了什麼。
陸澤南看看姑姑,又看看我,許久,才遲疑著放開了我。
「和我去辦你的死亡手續吧。我已經問醫院要好了死亡證明。」
姑姑閉上眼,慢慢地說,「你也知道,喬家,是不會出這種力的。」
我咬了咬,「嗯」了一聲。
姑姑帶著我走出病房。走到門口,我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陸澤南還是站在那裏,連姿勢都沒有變。夕西下,淡紅的餘暉從他背後投進來,顯得他的影落寞又凄涼。
多可笑啊。
落寞又凄涼的人,明明是我和姑姑才對。
老天連這種事都會弄錯,大概是真的不長眼睛吧。
……
我和姑姑打了輛車,去派出所註銷戶口。
到了派出所,我們才發現,辦理業務的小警已經下班了。
「明天我再來吧。」姑姑苦笑了下,說,「你還要上班,別耽擱了。」
我搖搖頭:「我不想上班。」
沒了,我攢錢的目標也沒了一半。現在,我上班還有什麼意思呢?
「你這孩子……」姑姑搖了搖頭。
神頭不好,也沒多勸我,就讓我回家了。
回到家,我趴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夢裏,喬菲一個勁地沖我獰笑。我想問為什麼笑,還沒問出來,就聽見說:「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多巧合嗎?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們安排的!」
說著說著,喬菲突然七孔流,那張臉在我面前無限放大。
我嚇得大一聲,醒了過來。
雖然醒了,可喬菲那句話,還是不斷在我腦子裏打轉。
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沒有巧合……
我坐立不安了一會,腦子裏靈一閃。
難道說,那份忽然失蹤的監控記錄,是喬菲們刪掉的?
這個念頭就像黴菌一樣,一出來就在我腦子裏扎了,到瘋長。
我本坐不住,去樓下取了車,就往醫院開。
到達醫院的時候,醫院已經止病人探視了。我好話說盡,又給保安塞了個厚厚的紅包,才被放進去。
到了曾經住過的病房外頭,我沒忍住,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有夜班護士經過我這裏。看見我,驚訝地了出來:「你不是那個病人的……」
「噓。」
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拉著護士走到一邊。
護士滿臉疑:「你想幹什麼?」
問得好。
我定了定神,整理好思路,問:「我發病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過,是什麼人進去過的病房?」
護士怔了怔,隨即一臉驚慌:「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嚷嚷完這句話,就要往外走。
這個反應,剛好說明知道點什麼!
我心跳加速,眼疾手快地把拽了回來。
護士張就想喊人。我捂住的,拿出一大疊厚厚的紙鈔,放在的手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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