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安慕希要求幫忙的電話時，頭頂雨勢未緩。

那邊說有個牙科的朋友要找人實作，找來蘇澈去幫忙。自然是應允的，約了時間地點，將電話掛了。

此時耳畔傳來輕咳聲，下意識的扭頭去看。

似是那些昔年場景的再現，看著隋益過來。就像是回到了彼時剛剛遇見他的時候，臉孔蒼白，裹在厚實的羽絨棉服里形單薄。

“你瘋了？出來做什麼？”蘇澈看著他腳步虛浮，下意識了手去攙扶。

他避開了的扶持，遞了把雨傘過來。

蘇澈難以置信得垂眸了一會，再抬了頭看他，聲音都有些抖，“你這是做什麼？”

“下雨了。”他再開了口，聲音嘶啞晦暗。

蘇澈沒有再看他，轉自頂著那漫天的雨迎頭跑了出去。

沒有兩步，被人扯住了手腕，那把傘被不由分手塞了進來。

蘇澈心下急跳，卻是著火一般往后了手，“我不要。”

他怔怔得看著，在雨水的沖刷下臉孔似是融了水的泥塊一般，瞬間坍塌。

……

蘇澈自夢中驚醒，急促的息。

那是夢，夢里隋益追了出來要給傘，卻只覺得恐懼。似乎他在迫著自己。

害怕，膽怯，逃避。可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麼。

看著旁側的時間，清晨五點多的樣子。扭頭看了看旁側的隋聿修，他側臥著小小的子蜷一團，睡得正香。幸而吳茗瑜這兩天大概是玩夠了沒再要著三個人同睡，蘇澈在小家伙呼呼的臉上落了個吻，下床換了睡。

雖然早了點，但還是可以準備早餐了。

因為開了烘焙店，也把店里的一些面黃油拿回來，在家實驗些新產品。前兩任就做了個慕斯蛋糕，小家伙說喜歡。今天索起的早，決定再做。

關了廚房的門，正準備手。廚房門卻疏忽被敲響，蘇澈怔了怔，扭頭過去開門。門外站的是吳茗瑜，臉略略有些慘白。

“怎麼了？”蘇澈看著，小表妹眼眸泛紅，突然一手將抱住了。

“我做了個噩夢。”埋在懷里輕道。

“我剛剛也做了個不那麼好的夢。”蘇澈攬著輕拍，抬頭看著窗外依舊迷蒙的夜，“說出來，就可能不會這麼害怕了。”

“說出來？”吳茗瑜怔怔的。

“是啊，你愿意說嘛？”蘇澈垂了眸，看著。

靜默了片刻，吳茗瑜開了口。

的夢，和現實有關。其實為何并沒有對鄭文揚徹底心，也是因為這段曾經亦真亦幻的過去。

記憶總會莫名的錯，于是，已經記不起來，認識嚴墨的時候，是幾歲。

十三歲，十四歲，抑或更小一點。反正，是在蘇澈出事之后。雖然吳茗瑜的父母都沒當回事，但是作為妹妹的卻覺得難過。于是，就對那個做嚴墨的清俊小男孩，產生了關切。

其實，他也是老師家長口中的問題學生。

頂撞師長，逃課，劫道同學。

但是因為蘇澈的存在，吳茗瑜不怕他。

那個時候他們剛上初中，即使有所謂的壞也并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的世界到底是天真無垢的，吳茗瑜的主關切，被那年看在了眼里。

他雖然沒有主搭理，卻不再排斥的靠近。

那時候他們學校有文藝匯演。

吳茗瑜領舞，嚴墨破天荒得沒有逃課，出現在了學校中。但是在表演節目時不慎出了差錯，避開了老師同學躲在角落哭泣。他不知打哪變了個紅氣球，不經意得舉到跟前，“喏。”

火一般耀眼的，在六月盛夏的中，肆無忌憚的燃燒。

“送我的？！”小生抹了把眼淚，疑的回。

“我媽曾更我說，把不開心的東西都告訴氣球，然后，讓它飛走，不開心的事也都沒有了。”嚴墨一本正經的解釋。

“有用嗎？”吳茗瑜繼續質疑。

“你可以試試！”他將氣球高高舉到面前。

紅著眼睛的嘗試得手，剛剛到綁著氣球的細線，嚴墨就心急的放了手，紅氣球因此擺了外力的牽絆，迎風飛向了高空。

沒有默契的孩子們，懊惱的對了一眼。吳茗瑜著高飛的紅點說：“氣球，飛走了！”頓了一會又道：“所以我的不開心也沒有了！謝謝你！”

“不客氣！”下，嚴墨燦爛的笑臉張揚到極致，那是見過他最快樂的時候。

時荏苒，初二升初三。

嚴墨績下嚴重，他終是退了學。

但是放學之際，他會在校門外等著，不遠不近得陪著回家。

雖然沒有手拉手肩并肩的哥兩好，但吳茗瑜還是很這靜謐五言的時刻。回家的路上有一片廣袤的蘆葦叢，夕斜下，蘆葦漾，滿眼瑰麗的霞。他摘了片葉子在間，吹奏起簡單的小調，雖然偶爾的走音會引來的嗤笑，他還是樂此不彼的表現。

晚風吹纖長的蘆葦枝干，搖曳出細碎的聲響，鋪開青春的華樂章，仿佛沒有盡頭。

覺醒的意識，在高中階段開始蠢蠢。

第一個在嚴墨邊出現的生，是做趙妮的生。有一雙顧盼生輝的水眸，襯著白皙的，益發的楚楚人。

其實，最先認識趙妮，并把引二人之間的，還是吳茗瑜。

因為自單親家庭長大的趙妮，讓吳茗瑜想到了蘇澈。那些心疼和來不及表現的示好都一腦的給了趙妮，所以，在面前的時候，吳茗瑜扮演的是一個長者的角。

照顧，安，甚至幫趕走不喜歡的追求者。

他們都說，吳茗瑜對趙妮好極了。連帶的，嚴墨也對照顧有加。這其中除卻吳茗瑜的關系，還因為嚴墨的世，他雖然父母雙全，但兩人只關注事業并不管這唯一的孩子。

有了這樣一份同病相憐的際遇，這二人自然越加親。

甚至面對弱的趙妮時，嚴墨說話的神更是吳茗瑜難以得見的溫。

三人行的約會，遠遠站在路邊看著早到的那二人親的竊竊私語，吳茗瑜眼底蒙上了一層影，咬了咬，舉起了手機。

再一周后放學的時候，吳茗瑜親見趙妮紅著眼睛跟著滿臉肅穆的母親走出了教導。當天晚上，布告欄出了對趙妮等人學習風氣不端的懲通告書。

第二天，趙妮和母親來校辦理轉學手續。

夏日樹蔭下，斑駁的斑落了滿地，風一吹，輕靈躍。樹上，纏了只艷紅的氣球，隨風搖擺掙扎，卻逃不開樹枝的牽絆。

站在樹下，看著對面滿臉怒意的年，聽著一字一頓的宣布：“吳茗瑜，你就是個無恥的小人。”

高臂長的年遮住了頭頂大片的天空，沒有刺眼的，卻覺得頭暈目眩。

風聲瑟瑟，伴著枝葉纏綿婆娑耳，像極了那年放學路上的蘆葦，枝葉細碎的聲響。可是，眼前的年卻掉了頭，不再管的自顧自往前走。

耀眼的紅氣球和周圍的綠格格不，它絕得掙扎，想要離開這難堪的境地。風中回著氣球嗚咽的破碎聲音，吳茗瑜了袖，往樹上爬去。終于勾住了氣球的線頭，用力一拋，跟著離樹干的，除了那抹亮麗的紅外，還有布偶一般無助的。

落地的巨響震地面，痛的蜷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