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顆星辰在西境最深，現在已經徹底匿起來，不說能藏一輩子，藏個十年幾十年的總不是問題。”

玉凌迎著云夢蝶的目，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大概是發現了什麼，可是玉清玄的事，又讓他如何說得出口呢？

云夢蝶沒有回應，只是看向雪清泠：“小雪，是真的嗎？清玄……和苒兒，都很好？”

雪清泠微微低著頭：“嗯，他們應該已經在那里安定下來，開始修煉了，聽說那顆星辰資源富的，之前被族所占據，后來玉凌和某個真道境的靈協商了一下，它們就同意了。”

云夢蝶抿了抿，輕聲道：“小雪，你在說謊。”

“沒有啊。”雪清泠一臉認真地搖搖頭。

云夢蝶嘆了口氣：“你從小就不會撒謊，因為你每次心虛的時候，話就會很多。”

“我……”雪清泠一時語塞。

云夢蝶平靜地將目轉向玉凌：“說吧凌兒，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需要知道真相，哪怕……你覺得我承不了也無妨。”

玉凌沉默了半晌后，終于還是說道：“我們收到消息后，苒兒他們就出發去往了登云星，但不知是哪個走了風聲，導致道靈族的高手半路截住了他們。”

云夢蝶臉微沉，玉凌又跟著道：“危急關頭，父親突破到離道境，將那幾個道靈族高手斬殺，然后他從雪姑娘這邊得知，有個道靈族星衛在追殺我，就一個人傳送到了太燁星淵。”

雪清泠補充道：“傳送的陣盤是我制作的，融了我的，我本來想的是引起徐長老的注意，由他來解圍，沒想到玉前輩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跟他說很危險，他卻說，有些事他愿意拿命去換……”

云夢蝶的指尖前無聲無息地裂開了幾道空間裂，似乎在極力地制著心頭的，聲音冰冷得毫無溫度：“所以徐師樸最后殺了他？”

“他沒有直接出手，但道靈族的熙長星衛本來可以逃得一命，卻被徐師樸推了塌陷節點中，導致它驟然膨脹。最后……父親為了救我，便被吞噬了進去，這應該都在徐師樸的算計中。”

玉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平靜地把這些話說完的，重新提起這件事，讓他本就沒有愈合的傷疤再次被淋淋地撕開，那種痛楚從未有半分消退。

但他又是那麼清晰地知道，眼前深著玉清玄的子，才是到傷害最大的那個人。

“清玄……不在了麼？”

云夢蝶安靜了一瞬，隨后做夢般喃喃出聲。

“或許還有機會，塌陷節點后面，是這片宇宙之外，可能父親沒事，但他找不到回來的路了而已。”玉凌說著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話，只希能稍稍讓云夢蝶得以安。

云夢蝶卻搖搖頭道：“壁壘星痕之外的世界，時空是錯的。我族因為脈的緣故，到時間流的影響較小，尚且沒有幾個幸存者，而玄靈族……時間層面的道則與質無關，他能活著回來的可能，太微乎其微。”

玉凌一時沉默，云夢蝶比他想得要冷靜而理智，雖然這種理智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殘酷。

“沒事，你們不要自責，我能理解清玄的想法，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云夢蝶勉強出一笑容：“明明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他卻總想著去保護別人。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偏偏我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他。”

“師父……”雪清泠有些擔憂地著，生怕云夢蝶想不開。

“我沒事，畢竟還有很多問題都沒有解決，如果就這麼丟下走了，只會讓他的一番心付諸東流。”

云夢蝶的神漸漸平靜下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他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就由我來替他完吧。”

緩步走到大殿門口，著那兩株高大的凌冉樹，獨自佇立了很久很久。

玉凌猶豫了一下，來到云夢蝶畔，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忽而有風吹過，一片接近于菱形的樹葉緩緩從枝頭飄落，云夢蝶抬起手，準地將它接住，凝視著上面細細的紋脈，好似能這樣看上一天一夜。

除了颯颯的風聲，四周安靜得沒有一點多余的聲音。

“秋天要到了。”云夢蝶突然將這片葉子握在手心里，出聲道：“凌兒，我帶你四轉轉吧，讓你看看娘從小生活的地方。錯過今天的話，想見面又不容易了。”

玉凌想了想道：“不影響，如果你不方便出來，那我就去找你，過這一座宮殿，難道會比越兩大星系更遠？”

云夢蝶緩緩道：“將我困住的，可不是這一座宮殿啊。”

“如果整個元靈族都是囚牢，那就將它徹底顛覆。”玉凌平靜地道。

“會有那樣一天的。”云夢蝶松開手，菱形的樹葉如被無形之力牽引，慢慢地飛上樹枝，落在了它原本的位置上，仿佛從來沒有凋零過。

“羽蝶殿，這是我住的地方，我經常去的還有萬卷閣，那里的書很有意思，每一本都要用心揣。”云夢蝶不急不緩地走著，的步子不大，但往往一步邁出，就能過很遠的距離。

這似乎涉及到了空間道法的領域，玉凌雖然似懂非懂，但跟在云夢蝶旁卻毫不費力。他仔細觀察著空間的波，短短片刻間就有所明悟。

“小雪，你先回去吧，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一些很麻煩的人，你就不用摻和進來了。”云夢蝶將雪清泠的一縷頭發挽到耳后，溫和地道。

“好的師父，我改天來看您。”雪清泠約意識到了什麼，于是點點頭，和兩人走了相反的方向。

云夢蝶目送遠去，忽然道：“凌兒，我一直在盡可能地拖延，想讓你晚些回來，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欺辱。”

“但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就要把我目前能做的，都準備妥當。然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云夢蝶拉著玉凌的手，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去第一站，萬卷閣。”

這次，的步子稍稍大了些，周圍的空間霎時變得朦朧起來，玉凌甚至能覺到他們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空間節點。

似乎過去了很長的時間，又似乎只是一瞬，云夢蝶只是邁出了一步，當的腳重新落回地面時，周圍的景也從高倍模糊扭曲的狀態恢復了正常。

“看清楚了嗎？”云夢蝶問道。

玉凌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空間變幻，明明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他面前，可他還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于是他老老實實地搖頭道：“不是很明白。”

“沒有關系，今天還有很多次機會，你慢慢觀察。”

云夢蝶顯得很耐心，抬起手，指著面前的閣樓道：“這里就是萬卷閣，收藏了整整一萬枚玉簡，容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只有道境以上才能勉強看懂其中的只言片語，你以后可以經常過來。”

剛剛踏上第一級臺階，守在萬卷閣下的一名老者便站起來，面無表地道：“夢蝶殿下，你已經沒有資格踏足此地了。”

云夢蝶神如常：“道境以上，皆可萬卷閣參悟，我如何沒有資格？”

老者加重了語氣，冷冷道：“有罪于我族者，終生不得萬卷閣！夢蝶殿下，你是故意忘了這條麼？”

云夢蝶淡淡道：“我從不認為我有何種罪過，因為裝睡的人，別人無論如何都是不醒的。”

“殿下什麼意思？”老者皺起眉頭，嚴厲地道。

“長老何必明知故問？”

云夢蝶仿佛沒察覺到老者周醞釀而起的道則，仍然平靜地登上一級又一級臺階。

“夢蝶殿下，你自己不遵守族規，便莫要怪我不客氣了。”老者面無表地說著，一條金的游魚驟然從他面前幻化而出，帶著一片無垠無盡的海浪，頃刻間便遮蓋了全部天空，如神靈降怒般向著云夢蝶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