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玉凌算是在場中修為最弱的那個，他只覺一陣恍惚，雙腳已經離地而起，幾秒之間就被那極強的吸力拉扯著，飛出了天星之外。

這個時候他總算反應過來，魂界瞬間投放在外，稍稍減緩了遠方傳來的吸力。

玉凌的魂力一掃而過，看到極遙遠的地方閃爍著一團異樣的亮。

那芒宛如活般，時而收，時而延展，像是一顆緩緩搏的心臟，但卻沒有什麼規律，顯得非常不穩定。

玉凌又看向自己的頭頂，無數空間流就跟瘋了一樣，從四面八方向著那團芒匯聚，幾乎形了一場災難般的大風暴，仿佛那是它們最終的歸宿。

而玉凌本無可躲，很快便被裹挾在了一片流里，上被撕裂出無數痕。若不是他不滅境的玄力時時運轉著，恐怕不出幾分鐘，他就會被絞殺碎末。

只是這流太集了，比西境的流風暴還要可怕，玉凌只覺得視野里茫茫一片，就連魂念都再無法知到任何東西，好似被整個世界所棄。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他一定會被吸扯到那團閃附近，不知會落得什麼死法。

趙瀾、伍晴等人的形玉凌已經看不到了，就在極短的那麼一瞬間，眾人就被拆散開來，看樣子，終究只能指他自己。

但就在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湍急的流中卻有一人疾行而來，在這恐怖的吸力下，這人非但沒有試圖減速，反而越來越快。

是玉清玄……

玉凌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緒，他素來習慣了獨自斗，習慣了去保護別人，但沒想到，還有人愿意豁出命來保護他。

“凌兒，你沒事吧？”玉清玄搖搖晃晃地穿過洶涌的流，仿佛暴雨擊打下岌岌可危的一葉扁舟，卻偏偏沒有傾覆在汪洋大海中。

他艱難地抓住了玉凌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握，生怕稍稍一松，玉凌就會再度從他面前消失。

“你一個人來了？苒兒他們呢？”玉凌沉默了幾秒，傳音問道。

“路上遇到了道靈族的人，還好我臨時突破了境界把他們解決了，苒兒還有欒元老他們應該都已經安全抵達了登云星，你不必擔憂。”

玉清玄輕聲傳音：“但是要小心，肯定有泄了這個消息，而且很可能藏在西聯，因為我出發之前，就把宗門所有人的空間儲工都收走了，他們很難聯系到道靈族的人。”

玉凌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疑云重重。

這麼重要的事，西聯也沒有幾個知道，其中的任何一人，玉凌都不想去懷疑他們。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有意義，首先得活過眼前這一關。

眼前的流稀薄了一點，玉凌過茫茫風暴向外看去，心神驟然一。

不知何時，他們離那團閃已經近在咫尺，玉凌甚至到他完全被絕強的吸力鎖定住了，就像是陷羅網中的獵，無論如何也掙不開。

當然，這麼近的距離，他也終于看清楚了那閃的本質——正是塌陷節點。

剛才熙長星衛殘余的道則之力墜其中，似乎引發了一些奇妙的化學反應。

這塌陷節點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將噴薄而出，但又因為推力不足，反倒生了更大的混，使得這節點開始瘋狂吸噬一切有質量的。

就連偌大的天星都在緩緩向這個節點靠近，照這個速度計算，恐怕幾個月后，它也會完全沒其中。

玉凌已經將大循環推了極致，可是距離越近則吸力越強，他的一切抵抗都顯得杯水車薪。

他看了一眼抓著他的玉清玄，無聲地嘆了口氣，遞出魂念道：“你快走吧，不然待會兒你也走不掉了。”

玉清玄沒有說話，他拽著玉凌努力地想要逆流而上，然而即便他拼盡了渾解數，跟塌陷節點的距離還是越拉越近。

在天威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渺小，即便是離道強者，也不可能和宇宙相對抗。

“沒事，我有分，還有一些別的底牌，不會死的。”玉凌又道。

“你自己信嗎？連那位道靈族星衛，也沒能再出來。”玉清玄然道。

“只剩半星里了，這里的吸力是呈幾何倍數疊加的，你現在還可以，再耽擱一會兒，就只能和我一起被吞噬進去了。”玉凌試圖回手，然而玉清玄的力氣卻格外的大。

“凌兒，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卻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玉清玄忽然道。

“什麼？”玉凌一怔。

玉清玄緩緩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是很多事你都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承擔，哪怕是我在太燁星淵找回你之后，明明有些事都可以給我來做，你卻還是獨自斗著，什麼也不說。”

“我不想你活得這麼累，因為我已經累了大半輩子了，按理說本該讓你和苒兒點福，可是苒兒我沒有照顧好，于你，我則虧欠得更多……”

“聽你爺爺說，你小時候經常一個人悶在屋里，除了修煉，也不太去做別的事。你很懂事，懂事到只是問過一次我和你娘去哪兒了，沒有得到確切的回復，你就再也沒問了。”

兩人被流裹挾著，緩緩飄向閃爍的塌陷節點，也飄向死亡的終點。

但玉凌的心中卻出奇地沒有焦躁，反而平靜得有些不可思議。

廣闊的虛空荒涼而寂靜，他聽著玉清玄傳音的言語，忽而到有一種無可抑制的涌上心間，讓他到陌生而溫暖，還有一些無可奈何的悲哀。

玉清玄繼續說著：“凌兒，雖然你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可我知道，我在你的世界里，恐怕和一個陌生人，一個過客沒有什麼區別。畢竟這麼多年來，都是你自己照顧自己。累了，獨自忍耐，遇到危險了，獨自去斗化解，你的人生，全程都沒有我的參與。”

“這是我的失責，我曾想過，盡可能用以后的時去彌補，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總比什麼都不作為來得好。”

“我也曾想著，和你一起經營，讓西聯的商品遍及世界每一個角落，看著你走到這無涯的最巔峰，一覽那絕巔的風景。”

“我還想著，有朝一日去天元星接回你娘，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吃飯，聊聊天，看著幻靈族那位嫻靜溫的姑娘披上冠霞帔嫁給你，看著苒兒能遇上一個全心全意對好的年輕人……”

“太多太多了，有的時候，我總是會胡思想很多事，可惜，我好像沒有時間去一一實現了。”

玉清玄溫和地著他，微微浮起一抹笑容，帶著些許的憾與釋然。

“凌兒，以后的路又得你一個人走了。我很放心你，只是我也很心疼你，爹爹多想保護你一輩子，可是我卻做不到了。”

聽著這言般的話語，玉凌的心口像是堵著什麼東西，讓他的意念無法通達。

他正開口，一沛然大力卻從玉清玄的手里涌過來，蔓延了他四肢百骸。

那匯聚了玉清玄全部的力量和道則，即便玉凌封印了玄靈族脈，可他的仍然毫不費力地吸收了這些玄力靈力。

他的境界沒有毫改變，但純粹的力量卻在這極短的時間里連連攀升，從初期到中期，又從中期到后期，直至抵達巔峰。

可是玉凌沒有毫喜悅的心，他的在這力量的沖擊下不控制地向后退去，而玉清玄也在這一刻松開了手。

他的影越來越遠，似乎是微微地笑了笑，輕輕傳音道：“凌兒，好好活著，照顧好苒兒，也照顧好你自己。”